第五章

锅里煨的汤已经慢慢飘散出了香味，管均叼着一根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边，门还压着一道缝，小冷风跟刀子似的“噗噗”往脸上盖。他得抽颗烟缓缓，但出去冷，在屋里的话，就只能这么压着门缝跟小北风作斗争，不敢关门。

他三叔忌讳这个，这屋子里的非遗味道是老爷子用檀香好不容易养出来，现在就算不点，屋子里也若有似无地带着股子文化底蕴的味儿。烟味容易把这种感觉冲散了，一但散了，就还得用檀香一点点往回养，费劲。

管均眼睛盯着时间，手里摆弄的手机屏幕上正是跟三叔的微信聊天画面。

屋里的老座钟“咔哒咔哒”地走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跟敲击在管均心尖儿上一样，敲一下颤一下。

直到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缓缓停下，他这颗悬了好几天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

副驾驶的人下来恭恭敬敬打开后座车门，看到三叔那一刻，管均目光一冷。

三叔整个人虽然全须全尾没有外伤的痕迹，但他面色灰白，嘴唇毫无血色，下车时脚步虚浮，管均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亏气血的表现。

“还好吧。”管均第一时间走过去扶了一把，低声问。

老爷子摆摆手没说话，感觉是没什么力气了。

“管先生放心，谢先生一切安好。”

声音耳熟，一抬眼，靠，脸也熟。

声音跟电话对上了，脸跟那天跟他差点撞满怀的大美人儿对上了。

管均拧眉：“这叫一切安好？那不好会成什么样？”

那人也没有因为管均的质疑而有任何表情，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管先生我想您误会了，谢先生没有伤残，没有疾病，确实是一切安好。我老板对谢先生的帮助深表感谢，除了应允的酬劳外，谢先生恢复期间的营养费用也会一并承担，为了表示对谢先生的尊重，我老板会在三天后亲自备厚礼登门道谢。”

“你们……”精神亏成这样，还叫一切安好？管均想打人，还美人儿呢，什么臭德行，连旁边理发店门口的旺财都不如。

管均的话被三叔挥手堵了回去，他拉拉管均示意进屋。

进屋后，管均把他三叔里里外外翻了三遍，确定没有任何外伤后，又准备打电话预约明天做全身检查。

“你够了啊，我没事，喝点汤就补回来了。”三叔被他折腾恼了。

管均更恼：“补？你知道你刚刚心率都低到多少了吗？也不看看多大岁数了，不要命啦！”

三叔脸上讪讪的：“知道啦，下回注意。”

“下回？！你还想有下回！！！”管均直接吼回去。

“……”三叔闭嘴了。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以前没这样过啊。”管均继续翻着他三叔眼皮，下眼睑白的都透亮了，这得亏气血亏成啥样！

老爷子瞪着大白眼珠，拍着大腿，语气颇为自豪：“不是三叔我跟你吹，这次我还真跟阎王爷那抢回来一条人命，都断气一天了。”

“你可拉倒吧，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那点把戏也就能蒙蒙那些个大老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