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过不晴
把守石堡的士兵第一个反应竟是鸣钟示警确出乎寇仲等料外幸好没有箭矢射来否则将要功亏一篑硬被阻于石堡外。
由于突厥大军来犯整个粟末族人就似一条绷得紧紧的弦线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全面动员倒非识破寇仲等人的伪装。
守兵不住拥上城楼箭堡有人大喝下来道:报口令!
寇仲越众人大笑道:忘记问拜紫亭哩!
就从千里梦背上弹起井中月化作一团刀芒护着前方像投石机掷出的石弹往石堡上层投去。
敌人此时才知来的是敌非友慌忙弯弓搭箭却迟了一步。
井中月刀光展开时别勒古纳台、越克蓬、客专和身手最强横的三十多名室韦、车师战士纷纷腾身离开马背奋攻城楼上尚在不知所措的守军。
埋伏于林内两支各达二百人的战士同时杀出阻截从军营来援的敌人。
他们的策略是要令小龙泉的守军误以为来犯的是突厥大军心理上生出难以抵挡的致败因素而进退失据。
猛烈的攻击配上狂风暴雨确有点突厥大军奇袭的味儿。
寇仲井中月到处敌人不死即伤几下呼吸间石堡上层城楼落在他们的控制下。
别勒古纳台一马当先左右手双斧如车轮急转朝从下层杀上来的守兵挥压砍劈挡者披靡踏着敌硬闯向下层。
寇仲至此才领略到他斧法的凌厉难怪能称雄额尔古纳河被誉为无敌高手。他立与别勒古纳台并肩作战井中月配合双斧逢敌杀敌一级一级的杀进堡内去。
小龙泉乱成一片喊杀声分从石堡和码头方向传出。在风雨和恐慌的无情鞭挞下脚夫、船厂工人、来不及登船的商旅和失去方寸的守兵四散逃窜活像末日来临。
地暗天昏下徐子陵提着随手夺来的长枪与阴显鹤策骑朝马吉逃走的方向追去。
马吉乃狼盗事件的关键人物只要将他擒拿真相便有可能水落石出。
蓦地横里杀来一队过百人的粟末兵冲破风雨截住去路领头者赫然是拜紫亭座下侍卫长宗湘花。
只见她手舞长剑辫飞扬秀眸含煞厉喝道:杀无赦!
徐子陵心中暗叹在战场上不是shā • rén就是被杀既曾答应阴显鹤不能伤害宗湘花此战惟有避之则吉眼睁睁放走马吉。
一勒马头向阴显鹤招呼道:这边走!
策马往左改向石堡方面冲去。
阴显鹤领会他的心意慌忙追随。
宗湘花一声娇叱领着手下在后方穷追不舍。
蔽天遮空的倾盘大雨中倏然地前方一股人马风卷而至赫然是室韦和车师的联军声势如虹的杀来。
徐子陵别无选择与阴显鹤掉头往宗湘花的追兵迎去。
铿铿锵锵!
徐子陵展开枪法把状如疯虎的宗湘花截着来个马上厮斗这美女虽奋不顾身兼且剑法高明可是跟徐子陵仍有一段距离被他巧妙运用长枪的长度缠紧不放进退不能陷于苦战之局。
阴显鹤明白他的心意与来援联军同心合力只一下子藉着高昂的士气和优势的兵力把宗湘花的随员冲个七零八落四处奔逃。
石堡方面蹄声轰鸣另一支联军以铺天盖地的威势杀至领头者正是寇仲、别勒古纳台和越克蓬三人。
任谁都晓得此战大局已定宗湘花率领顽抗的战士挡不住攻势死的死、伤的伤有些则落荒逃去只剩下这位长腿女将仍在拚死。
当!
长剑堕地。
徐子陵借长枪出宝瓶真劲一下比一下重宗湘花终虎口震裂宝剑脱手堕地。
寇仲等任由徐子陵独自处理宗湘花迳自往码头方面掩杀过去。
阴显鹤勒马回头来到徐子陵旁。
宗湘花的战马仍在喷气跳跃她却呆如木鸡的坐在马背上神情悲怆。
徐子陵再叹一口气道:侍卫长请回去告知贵上……
宗湘花厉叫道:我跟你拚!
策马朝两人冲去。
两人左右避开宗湘花扑了个空勒马回头悲呼道:杀了我吧!为何不杀我!
在风吹雨打的混战响声中她的话音似近而远如在噩梦中。
徐子陵从心底涌起对战争仇杀的厌倦想起昨晚才同席举杯言笑今天却你死我活的各不相让苦笑道:若贵上不是欲置我们于死地大家怎会兵戎相见。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谈妥条件我们可把小龙泉归还小不忍则乱大谋宗侍卫长回去吧!
宗湘花默然片晌目光转往阴显鹤射出深刻的恨意叫道:好!好!然后勒转马头放蹄投进茫茫风雨去。
阴显鹤略一迟疑向徐子陵打个招呼朝她背影追去。
风雨逐渐平静却意犹未尽余威仍在似的代之为漫空飘飞的纤细雨粉把整个海湾区笼上如霞如雾的薄纱粉饰战场残酷的真相。
攻夺战来得突然完结得迅留下遍地的死伤人马。
到一道阳光冲破云缝而下照在四艘泊在岸旁的战利品上天上乌云像帷幔被拉开般显露出后面蔚蓝的美丽天空似是把刚才的狂暴完全冲刷净尽。
寇仲呆坐在码头一座系扎船缆的石趸上陪徐子陵凝望睽违已久的大海洋瞧着阳光再度君临眼前的天地。
他们终于得回八万张上等羊皮。
高丽船载的全是弓矢兵器和各式各样的守城工具。
拜紫亭真厉害若这些东西落到他手上配合盖苏文可能亲率的奇兵确可令突厥的无敌雄师大吃一惊甚或栽个大筋斗。
马吉船上厢房内装的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够普通人狂花十世子正可作赔偿平遥商之用。
大半问题一下子给解决。
寇仲回头一瞥后方清理战场的室韦和车师战士摇头苦笑道:我对战争也开始厌倦哩!只恨别无选择只好硬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