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邪王再现
跨过门槛三人彷佛进入另一天地成真那从街上看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实上占地颇广先是以夯土为墙、土坯起卷式屋顶的打铁工场制马刀为主工具设备一应俱存于此可窥见统万城打铁业的兴盛。
成真见寇仲和徐子陵趣味盎然的审视土坯平顶屋的质料架构道:这种夯土在这里非常普遍取之不竭黏性特强容易脱水成型最大优点是隔热性能良好冬暖夏凉。
两人很想问赫连勃勃是否每起一屋不是杀起屋的匠人就是杀测试墙身坚固度的兵士不过想起此问将会大煞风景只好按下不提。
跋锋寒随手取起一把制成的马刀问道:铁料是否从附近采回来的?
成真答道:铁料主要由黑水部的铁弗由供应所以在这里干打铁的都要看他的指示行事。
穿过工场的后门是天井院落上盖天棚种植葡萄下开水井充满生活的气息。
接着是内进的起居室、墙面用木模压印图案花纹墙挂毛毯作装饰铺苇席设地炕、灶台土墙置壁龛wài • guà色彩华丽的帷帘对寇仲和徐子陵来说充满异国的情调。
最后是膳厨、马厩、茅厕、窖藏、客舍等附属建筑。
成真妻早逝有五子两女孙子成群女儿早出嫁五子中三子娶妻仍依俗例住在父亲家中继承父业。
对他们这三个客人都非常热情招呼周到充分表现出塞外民族的好客作风。
一顿晚膳在热闹的气氛下进行出席者只限家内成年的男性宾主尽欢。
席间寇仲和徐子陵大开耳界听到不少有关塞外诸族的奇风异俗。
例如奚族的婚娶习俗在征得双方家长同意后新婿先把新娘偷走之后新郎与新娘同到女家生活到新娘怀孕夫妇才回归男家。寇仲以他日趋圆熟的突厥话问跋锋寒道:你们突厥人有否这偷新娘的风俗?
跋锋寒道:我们比较像你们汉人即请人做媒向女方亲议定需若干牲畜为聘礼。
成真的大儿子木克忽生感触叹道:我们之所以不远千里的迁到统万来正是要躲避你突厥人不愿被掳去作奴隶。
跋锋寒讶道:统万虽非突厥直接管辖的属土但仍在dōng • tū厥的势力范围内恐仍非乐土。
成真道:突利和颉利作风不同突利对领地内各民族一向宽容不像颉利般动辄抢掠掳劫而统万处于突利的领地内所以各民族都能和平相处少有大规模的冲突。
木克接口道:所以统万的人都希望突利能击退颉利不过突利现在的处境颇为不妙一边是颉利实力比他雄厚的大军压境另一边则是栗末的立国令他左右受敌形势于他不利我们只能求地神保佑他。
跋锋寒沉默下去。
徐子陵糊涂起来问道:在这广阔无际的草原旷漠之地九成以上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如何厘定国界或领地?
成真答道:有实力的民族各自占据随季候转移的大小牧场以河湖为分界线弱小的民族若要共享牧场须按人口向牧场的主子进贡像统万每年都要向突利献上兵器箭矢等若缴税。
寇仲抓头道:草原这么大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何分出胜负?
跋锋寒道:大草原的战争与你们中土的攻城掠地战大不相同打的是shā • rén和抢掠的消耗战。例如在你们大隋仁寿年间突厥的阿勿思力俟南侵当时归附隋室的启民可汗一次就抢走牲畜二十余万头令启民可汗无力反击而对方则势力骤盛继续其shā • rén放火行径当然不在话下。在突厥只有死在战场上的人才受尊重还可在墓地旁立石为记生前一人者立一石有些人立石以千百块计。
木克道:还有是掳走别族的年轻男女为奴隶迫他们从事生产以支持战争。
徐子陵苦笑道:这样以战养战不要也罢!难怪颉利每次寇边除shā • rén放火外还大量掠夺我们汉人子女原来是这种草原消耗战的延续。
寇仲沉声道:这恰是颉利的不足处善攻掠而不善守成故才要倚赖汉人走狗为他们打头阵。
跋锋寒道:现在有赵德言作颉利的军师情况有可能改变过来所以若颉利击垮突利不但大草原各民族当其冲苦不堪言你们汉人亦将永无宁日。
成真举杯道:夜啦!明天我们再聊过。
三人被安置在后宅的客舍住宿其布上有如一个泥土制成的平顶帐幕席地安寝他们仍未有睡意坐地挨墙说话。
寇仲道:我们该怎办呢?在这里困等祝妖妇的消息不知要苦待至何时。
跋锋寒道:我们就以三日为限等不到祝妖妇的话立即动程去找马吉说不定仍来得及。
寇仲道:真奇怪石之轩既到过赫连堡为何对统万却过门不入。更令人难解的是他该荒野逃窜而不应到像统万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来。
跋锋寒道:唯一的解释是石之轩摆脱不掉祝妖妇的纠缠所以回头反噬甚至曾和祝妖妇交手。祝妖妇因独力不足以缠死他作与敌偕亡之举被迫向我们低声下气求援。
寇仲见徐子陵一言不往他瞧去道:陵少是否再有感应?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锋寒兄猜得不错石之轩终失去耐性决意全力反击。
两人大讶问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徐子陵虎目闪闪生辉道:早前晚宴和你们刚才说话时我先后两次感应到舍利的邪气虽似有如无却非常清晰。
跋锋寒大喜道:就凭陵少的常灵觉我们今晚把他挖出来腰斩了事。
徐子陵摇头道:我找不到他因为舍利并不在他身上先前晚膳时的感应我还以为是错觉至适才始敢肯定。
两人恍然。
石之轩因把舍利随身携带多时不知不觉间染上舍利的死邪之气故虽把舍利另藏秘处身染的邪气仍使徐子陵生出感应更由此判断他将要进行反击。
两次潜到近处摆明是想踩清楚形势后再对他们施行突袭。
跋锋寒伸个懒腰笑道:睡吧!
两人会意吹熄羊皮灯倒头装睡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寂静的暗黑里三人调息运气蓄势以待。
石之轩若要出手必选此夜因三人长途跋涉后身疲力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特别睡得熟。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睡在中间的徐子陵在被下推两人表示再次感应到石之轩身带的舍利邪气。
三人把身体的状况保持不变因为任何改变包括呼吸、心跳至乎脉博跃动的进度会惹起石之轩的惊觉。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实乃当今塞内外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自然轻易就能办到。
他们没有听到半丝声息纯凭高手的直觉清晰无误的掌握到石之轩从膳房的平顶闪落地面迫近至向着马厩一方院落的漏窗外瞥上一眼即转身靠墙背贴而立。
三人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心湖之外万里通明地静待事态展。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石之轩究竟会用哪种手段对他对付他们?
石之轩刹那后立在客舍的木门外即使非是亲眼目睹三人仍强烈感到他迅如鬼魅的骇人度。
幻魔身法果是不同凡响。
在他的全盛时期不死印法配合幻魔身法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