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不断喊着:你这傻瓜,你这傻瓜!
龙惊非轻轻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不过我才不是傻瓜,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是男人,这种事怕什么?可是我知道,容香她不会就这样放过了你,她故意要在你面前这样对我,不过是要羞辱我罢了,可不是什么放过你的条件,羞辱完了我,她一定会杀了你。我……我一定要在那之前杀了她才行。”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渐渐地所有的声息都消失了,静静靠在她肩上,仿佛睡着了。
柳若丝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只有眼泪不断地从眼里涌出来。她想紧紧地抱着他痛哭,想大声地叫他不要睡、不要死。可是她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感觉着他的心跳越来越无力,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正在渐渐地离自己而去,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连最后抱一抱他也不能,这感觉让她撕心裂肺。
相识以来的种种忽然一幕幕在眼前掠过,她想起了杭城初见时那个耀眼得连太阳都要失去光芒的翩翩少年,想起了扬州城外和她纵情同醉的肆意少年,泰山血战后日夜看护自己的温柔少年,想起了他一路的宠溺容让,想起了他屡次被自己坏了大事时恼怒却又发作不得的神情,想起了自己答应陪他与六派一战时他欢喜的模样……
一颦一笑,循环不断地在她眼前和脑海中出现,徘徊不肯离去,让她的神智渐渐混乱,只反复地想着:不要死,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她哭泣着喃喃,颤抖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了。
第十九章但为君故(六)
她颤抖着将手放在他胸口,轻轻松了口气,他的心跳虽然极度微弱,却尚未停下,他身躯冰凉,想是夜间寒冷所致,当下一手抱他,一手扶了身边乱石,挣扎着爬起,捡起地上衣物,一件件替他穿好,将他负在身上,取回化蝶剑,踉跄着走到外面,四下瞧了瞧,选了个和来时不同的方向往山下奔去。
幸喜这条路上并未遇到六派人等,到得山脚,略不迟疑,举步又往洛阳城里奔去。此刻回去虽是危险无比,但以龙惊非如今情况,若等到了下一个市镇再找大夫,他哪里还能有命在?她虽知即刻找人诊治也未必便能相救,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就此放弃。
她在洛阳呆了数日,这几日为寻找萧应寂走遍大街小巷,知道城中最有名的刘大夫住在城南一条小巷,当下乘着夜色一路急奔,风驰电掣赶到那名医家中,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进去,掠到后院。她当惯夜贼,对民宅布局了如指掌,四下一瞧,奔到主房之前,长剑轻轻一挑,便挑开门闩,闪身进去,一把掀开床帘,将床上那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提了起来喝道:“刘大夫。”
那刘大夫夫妇二人一早惊醒,刚想叫唤,眼前一把长剑寒光闪闪,立时住口。柳若丝也不废话,将龙惊非放在椅上,道:“快给他瞧瞧。”刘大夫听说是求医,放下心来,战战兢兢上来搭脉,脉象一搭,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一迭连声叫老婆点灯,等油灯点好,就着灯光细看龙惊非脸色,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偷眼瞧着柳若丝,愁眉苦脸地道:“毒已进了肺腑,小人医术不精,没法相救。”瞧着柳若丝脸色大变,心中害怕,暗想可别拿自己夫妇陪葬才好,哆嗦着道:“这毒太过厉害,便是不入肺腑,也是难以相救。”
柳若丝虽早知情况多半如此,听得他这话,还是忍不住心头凄苦,怔得片刻,不肯就此死心,道:“这毒究竟是什么毒?万物相生相克,天底下哪有解不了的毒?”刘大夫道:“是什么毒小人一时可诊断不出来,只怕……只怕要问那下毒的人才能知道。”柳若丝心想下毒的容香已经死了,却问谁去?她曾听容香道这毒的配方和千心蓝差不多,但千心蓝究竟是何种毒药,她也是不知,如今方家的人又已逃走,左思右想,竟是无人可问。
刘大夫道:“小人只能大致推断出这毒是乃是一种寒毒,你看他脉象细弱飘忽,全身冰凉,肤色青白,都是寒毒之症。”柳若丝低低应了一声,心想多留无益,正想抱了他离去,忽然心中一动,直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说这是寒毒?”刘大夫下了一大跳,忙忙应道:“是是,正是寒毒。”柳若丝脸露喜色,喃喃道:“寒毒,寒毒。”暗道千心蓝的解药是烈性,千心蓝果然该是寒毒没错!抱起龙惊非,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刘大夫看着她忽来忽去,半天才回过神来,慌忙紧紧关好房门,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奇怪,奇怪,这般高兴,难道是找到解药了?”想了想又道:“毒已进了肺腑,便有解药又有何用?”他妻子颤巍巍道:“老爷,那人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刘大夫道:“哼,死倒是没死,不过也差不多啦。倒也奇怪,我原先也觉得他已经死了,不过只剩一口气而已,谁知后来一看,这口气虽弱,却是连绵不绝,一时怕还断不了,算得神奇了。”
这刘大夫虽然医术算得精湛,但他既不习武功,对内力之用便无从知晓,中这样剧毒,换作旁人,便是一百条命也一起没了,但龙惊非内力深厚,毒发之时真气自动自发护住心脉,竟然吊住了一口气在。但也只是吊住一口气而已,刘大夫的妻子说他已死,这话也并没说错。
柳若丝掠出刘府,便直奔梅落尘等人停留的李宅而去,须臾奔到,仍是翻墙进去,直奔最后面的dú • lì小院。她掠进小院,梅落尘等人已被惊醒,几人匆匆起来,开窗查视,见她浑身是血地负着一动不动的龙惊非,各自吃惊,梅落尘忙忙开了门,将她接进房里,还未来得及说话,柳若丝已道:“你的貂儿呢?快给我!”
梅落尘微微迟疑,道:“怎么了?”余人也奔了进来,瞧着二人愕然不知所措。柳若丝跺脚道:“别问,快给我!”一眼瞥见一个小小的雪白身影蜷缩在房间一角,正是雪山灵貂,大喜,将龙惊非放在床上,伸手便去抓貂。梅落尘惊道:“你别乱动。”那貂儿已吱地一声,纵身跃起,张嘴向她手掌咬去。柳若丝后退避过,伸手便去拔剑。梅落尘气道:“你这是做什么?”挥掌连击,逼得柳若丝无暇出剑,直退到床边,这才冷哼一声,纵身后跃,伸手将貂儿抱在怀里。
柳若丝手一伸,道:“把貂儿给我。”梅落尘忍着气道:“到底怎么了?”柳若丝指着龙惊非道:“他中了剧毒,你的貂儿的血不是可解一切寒毒么?我要用貂儿的血给他解毒。”梅落尘心想他中了毒关我什么事了?再说他这模样还有没有气在都难说的紧,喂了貂儿的血又有甚用?但这些话自是不便出口,抱紧了貂儿默然无语。
柳若丝知他不愿,又急又怒,痛哭失声,道:“他……他是为我中的毒,我求你,你快把貂儿给我。”梅落尘怔了怔,默然半晌,道:“迎风,拿个杯子来。”等茶杯取到,伸指在貂儿腿上轻轻一划,貂血汩汩流出。流满一杯,立即按住貂儿伤口止血,貂儿已泪眼汪汪,哀鸣不已。
柳若丝接过貂血,喂龙惊非服下,探了探他脉息,只觉细弱一如先前,全无变化,重新将杯子递过,道:“一杯不够。”梅落尘退后一步,道:“你……”真想要貂儿的命不成?柳若丝一字字道:“若不是你和玉蝶抓了他,让他这几日受了许多折磨,又不能恢复内力,如今他不一定会是这副模样!落尘,你别逼我恨你。”
众人一起愕然怔住。梅落尘身躯微微颤抖,呆立片刻,道:“迎风,取碗来。”低头瞧着貂儿,貂儿似也知道大难临头,吱吱叫了几声,仰起小脑袋,哀求地看着梅落尘。花玉蝶苦笑,上前道:“我来。”接过貂儿放血。貂儿知道不妙,吱吱叫着拼命挣扎,南宫暮雨叹了口气,上前按住。
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