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人这般模样,只怕不是出身富贵,而是出身显贵,多半还和花玉蝶带来的那人大有干系,但若就此信了他们,由得二人将人带走,花玉蝶面前,需不好交待,她心思急转,道:“玉蝶姑娘确实并未将人带到此处,不过,玉蝶姑娘和我有些交情,不如两位留下住址,我等她来了,便着人去知会二位,到时再请二位当面问她,公子看这样可否?”
柳若丝心中暗笑,暗想你这把戏在旁人面前耍耍可以,到我这儿,可是班门弄斧来了!面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冷冷道:“我们的住址,岂能随意留下?你且好好想想,我过半个时辰再来!告辞!”起身带了小安出去。老鸨殷勤送出。
二人出得门来,小安急急道:“你怎的就这样出来了?”柳若丝道:“你急什么,你可知那老鸨适才为何要问我们住址?”小安问道:“为何?”柳若丝笑道:“哼,这老鸨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物,她既怕当真得罪了官府惹出大祸,又怕上了我们的当,得罪了玉蝶,所以要先支开我们,她这会子一定是跑去找龙惊非查究竟去了,若我们所说是假便罢,若是真,她立马亲自上门,乖乖将人送上,再赔礼道歉,设法将功赎罪。”
小安眼睛一亮,大喜道:“原来如此,那咱们……”柳若丝笑道:“找个偏僻些的角落进去!”二人相视而笑,当下走到一处偏僻所在,柳若丝先轻轻跃了进去,小安紧跟在后,轻功居然也不错,夜色掩护之下,更无一人察觉。
二人悄悄奔到适才旁厅附近,果然便见那老鸨正匆匆忙忙往后院走去,一名似是管家模样的人在前头提着灯笼照路。二人悄悄跟上。
只听那老鸨边走边叹气道:“我道花玉蝶为何要将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放在我这,原来那姑娘竟还有这样的背景。”提灯笼那人道:“我原说了那姑娘看着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妈妈只说既是风满楼的玉蝶姑娘委托,怎能不收?这下子可真惹出祸来了!”
老鸨道:“哼,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了?照样也有落难的时候,这样事儿还少了么?风满楼名满天下,我前年去杭州时拜会过她,她招待得客客气气,周周到到,一口一个兰姐姐,她这回来,我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不过托我照看个人,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怎想得到她竟敢出手绑架!她将那姑娘锁上,动手打骂,又不给她饭吃,我只当是那姑娘不听话,要使手段收服于她,却原来……唉!”那人道:“如今说这个已迟啦,赶紧把事情弄弄清楚,再设法善后罢。”老鸨道:“只好如此!”
二人在后听见,心中惊诧,面面相觑,小安迟疑道:“她怎么说,说是个姑娘家?难道玉蝶姑娘送来的不是他?”
柳若丝苦笑道:“是他没错!你不是说你连找了三夜都找不到他么?这就是原因所在了!”她心思灵敏,一转念间便已猜到真相,知花玉蝶必是将龙惊非扮作了女子,再送入牡丹春。此事机密,她自然不能告知那老鸨实情,但若是送一个男子入妓院,又无合理解释,此事却极易引人猜疑,索性将他化作女子,以龙惊非容貌,此事自然不难,如此既可免了旁人疑心,更可让要找他的人无从下手。这段时日飞天岛早已悄悄地将洛阳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一无所获,摸不着半点头绪,便是为此了。
那老鸨已到了后院最偏僻的一处小楼前。小安悄悄道:“这里我也搜过的,听说是专门关押不听话的女子之处。”柳若丝点头道:“是在这里没错了!”小安无声叹气,心中懊悔已极,心知必是自己那时找得过于匆忙,未曾仔细查看里面女子样貌,这才错过。二人悄悄跃上一旁高树,便见那老鸨二人急匆匆上了楼,径往最里面的一间幽僻厢房走去,在门前停下,侧耳听了听,这才推门进去。
柳若丝道:“咱们进去。”二人一掠而入,悄无声息地奔到那厢房之前,只见那老鸨已掀起床帘,唤道:“姑娘,姑娘!”一时却无人回答。柳若丝纵身过去,伸指连点,将二人都点了穴,随手推到一边,定睛往床上瞧去。
第五章此时情苦(五)
她虽早有心理准备,这一看,却仍是吃了一惊。只见床上的人华服宫髻,脸上涂了胭脂水粉,秀眉挺鼻,雪肤红唇,在灯下瞧来果然容色倾城,却也憔悴得吓人,双手都被铁链紧紧锁在床架上,昏昏沉沉,连有人进来也是毫无反应。
她心中一阵难过,低声唤道:“龙惊非,龙惊非!”轻轻推他。她叫得数声,龙惊非才缓缓睁开双眼,茫然看了她片刻,眼神渐渐清明,惊喜地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柳若丝知他必是被点了穴道,当下掀开被子,解了他穴道。抽出化蝶剑,将他双手上的铁链都砍断了,小心扶了他起来,道:“我们出去再说。”回头对那老鸨喝道:“这事就此了事,不许声张出去,知道了么?”
老鸨颤声道:“是,是是!这事声张出去,说人是在青楼里找到的,对这位姑娘的名声可是大大有害,我们理会得。”柳若丝哼了一声道:“你倒也是个明白人!若是花玉蝶来了,你告诉她,人是姓柳的带走的就是了。她决计不会怪你。”老鸨连声应是。
柳若丝看龙惊非神情萎顿,兀自有些昏沉,知他一时难以行走,伸手将他抱起,对小安道:“走罢!”闪出房门,四下瞧了瞧,一跃下楼,寻了条偏僻小径奔到墙边,趁着夜色悄悄跃了出去。
三人一路奔回客栈,自后门悄悄翻墙进来,直到进了自己房间,柳若丝这才松了口气,将龙惊非放到自己床上,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倒了碗水小心喂他喝了,这才问道:“你怎样了?”龙惊非微微摇头,闭目不答。过得一会,低声道:“我手臂很痛。”柳若丝点点头,扶他躺下,轻轻替他揉搓手臂,看他手上尽是深深的青紫勒痕,心中一酸,道:“她就这么锁了你四天?”龙惊非微微点头。柳若丝轻轻一叹,小安道:“我去让人煮些粥来。”转身自去。
过不多时,小安端了粥进来,道:“匆匆忙忙煮的,怕是不合他口味。”柳若丝道:“无妨。”扶了他起来,端过碗一调羹一调羹地喂他。小安默默在一旁看着。
喂过了粥,小安接过碗筷,递了瓶药酒过来。柳若丝接了,撸起龙惊非衣袖,倒了药酒在他手臂上揉按,看他又有些昏昏沉沉,道:“你睡罢。”过得片刻,龙惊非果然沉沉睡去。柳若丝将他发髻解开,让他睡得舒服些,又取丝帕沾了水,洗去他脸上脂粉。他脸上没了脂粉遮盖,看上去更是憔悴不堪,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无。
小安蹙眉道:“他看起来不太好,到底怎么了?”柳若丝道:“玉蝶怕他逃脱,用重手法点了他穴道,截断了他筋脉,他又没了内力,这几日还受了些折磨,身子有些受损,没什么,将养几日就是了。”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是暗暗恼怒,暗想花玉蝶明明答应了自己手下留情,怎的还是这般辣手!趁他失去内力之时动手打骂,用重手法截他筋脉已是过份,却连饭食也不让人给他,自己若是迟去数日,他岂非要活活饿死?随即微微叹气,暗想花玉蝶也未必有心如此,想是怕人生疑,索性不许人送饭给他,一切都由自己操备,免得有人和他多所接触,看出破绽来,偏偏这几日她一直躲在李宅不得出门,却令龙惊非平白多受折磨。抬头道:“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你去睡罢。”小安微微点头,自去请掌柜的另备了房间休息。
柳若丝瞧着她出去,暗自摇头,又有些奇怪,心想她和龙惊非不过是在南宫盛寿宴上见过一面,那次还是飞天岛的人前来闹事,险些儿将她和南宫盛都杀了,龙惊非更是戴了面纱,说是见过一面都勉强,怎的她竟会对他如此关切?
想得片刻,忽然失笑,暗想自己那时对萧应寂也是只瞧得一眼便丢了一颗心,这事却还有甚好奇怪的?瞧着龙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