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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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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掠走小计的是谁,更不知是掠走还是救走,是好意还是恶意。他沉吟了一下:“那人,是俞九阙吗?”

——如此身手,除了俞九阙,还有谁能做到?就是韩锷自己,也不知是否做得到。阁内一时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似的。赵无量细想了下,终于摇了摇头。

韩锷更增迷惑,但他已不再追问,只听他问:“事后盘点咱们伤损几人?”他的声音一瞬间转得闷闷的。赵常量一垂头:“龙城卫死了十七个,而我们胆卫兄弟,现在除了乌将军,也只剩七个了。”

韩锷目中寒芒一现,赵常量一抬眼,只见韩帅那双细细的眼中晶晶莹莹。他知道他不会流泪,因为这还是在东宫之中。赵常量唇角一抿,露出坚决之色,他在用无声的表情告诉韩锷:他们十二胆卫,本就是死士!那是他们的职责……但这是东宫之中,他们不会就此做任何交谈。韩锷关心地中。因为、他无法断定,那出手之人是不是也就是东宫的秘密高手,用此来破自己劫掠太子之局的。何况要找小计,以他的人手,大是不够。不如胁迫东宫,就是不是他们的人掠走的,也要他们交出人来!

可一连三日过去了,都还全无音信。韩锷的心中只觉忧恐交缠,腾腾如沸,所以他才会借着看地图以自定心神。东宫的杜香山这两天已进来跟他费了无数口舌,但他都淡淡地把他逐出。可是每到夜来,到那个太子在惊惧得已习惯了后、入了睡梦后,韩锷还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他感到恐惧,这是他第一次真的感到恐惧:如果小计真的遭遇不测……那,他在这人世最牵挂的一点就全断了,那是一个他无法承负的空。这一次的感觉韩锷有如又一次回到了五岁:荒凉凉的长安外面,覆压着一切的淡白的冬,淡得这人间一切都空茫了;好乱好乱的坟头,坟中的人肢体已冷,黄泉永隔,他再也握不住她的手;他心里撕心裂肺地怕,那是怕,不是痛,那是一种被所有的一切都抛下的感觉……他只没想到,这种感受,这一生还会重经……

他勉强自己闭上双眼,他不能睡着,但要休息。但一闭眼,空中似乎就晃动着一支无助的手,然后,一点血色冒出。那一只手,却宛如自己的当初——小计已经长大了,可他的印象中,那伸出的手,还是刚认识时他一个十三四岁孩子样的细弱的手。

东宫太子年近四十,名叫贽华。他人有些虚胖,这些天一直呆在东暖阁之中,难免常常出汗。从第三天起,他就试图开始跟韩锷交谈——他发现韩锷并不真的是一个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也并非真的就无喜无怒,只是他的喜怒都深藏潜隐着。只听太子贽华嗟叹道:“韩……兄,你真的把我看得那么十恶不赦吗?”

韩锷看了他一眼,为他口中“韩兄”这两个字。只听他接着道:“难道我跟仆射堂之间之争,也都是我的过错?韩兄难道不觉得朝政已经坏到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父皇,他其实不理朝政久矣。朝中百官,各贪安逸,各谋私欲。陈希载以下,整个文官之臃肿无能,已到不可思议之地。我每每欲有变革,却遭到阻力极多。”他恨恨地站起身:“近十年来,他们甚至已发展到要谋图废立太子的地步——难道仆射堂一朝得势,就是韩兄所愿吗?不说别的,韩兄于西北一剑开荒,力挫羌戎之势,也一直是我在朝中支撑。仆射堂中人,却一直在为韩兄徒增添掣肘。”

韩锷静静地望着这个太子,他知道,他当上这个太子怕已有三十余年了。权势就在他身边,但一直不是能很牢地把握住,倒是危难频频出现,他过得想来也不如意。因为正当年轻,他是不是也试图锐意进取过?就是现在,他也未尝没有整顿天下之志吧?可是他的这番整顿,是以血为代价的。只听太子贽华叹道:“其实,好多事我也是不得已。权势权势,那是从权之势。就他们说胖就是富贵的一个象征,但……我拿自己慢慢胖起来的身子没办法……”他擦了一把汗:“……也拿身边慢慢臃肿起来的势力没有办法。好多事,我都是被迫被推着做的。你也曾位居统帅之位,我的话,想来你能够明白。”

韩锷没有说话。太子贽华却接着絮絮道:“韩兄,我知道你迅捷敏锐,放之江海。也能一振一己面貌,如果立朝,也可为天下助。其实,我倒庆幸有这个机会与韩兄你朝夕相对。如果韩兄能助我去除祸患,顺利登基,你我君臣二人未尝不可一开盛世之基业。”

他的面上慢慢放出光彩来。今日,已是他与韩锷相处的第七日,他其实是一个很会观察并了解他人的人,“咱们就不说什么富贵……我知韩兄所求,断非为此。但,难道我们现在并力图强,与民更始,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韩锷依旧没有说话。太子贽华也闷了下来,过了许久,韩锷却见他呆呆的眼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幅碧纱,只听他低声叹道:“我不比你,我生下来就生在局中。其实,我又何尝没为天下大局舍弃了很多很多自己的选择?”

——那幅纱后面是什么?怎么这几日来,那太子贽华每当烦闷时,就会盯着墙上那幅碧纱怔怔出神?韩锷缓步走到墙边,轻轻一掀,把那幅碧纱掀起。

纱下却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明媚鲜妍,腮如新荔,鼻凝鹅脂。上面题了七个字,可能正是太子贽华的手迹。那七个字却是:

若教解语应倾国。

韩锷怔怔地望着那画上的人与画上的字,不错——如此佳人,当真是“若教解语应倾国”了。可画中的人……韩锷心中隐隐一痛,也隐隐明白了贽华为何常呆呆地看着那幅碧纱与他的那句话“我又何尝没有为天下大局舍弃了很多很多自己的选择”——

第五卷日色赋第十四章任是无情也动人

好久好久,太子贽华与韩锷都没有出声,但他们也没再有看向墙上的那幅画。天快黑了,韩锷伸手点燃了几支银烛。烛焰亮起,越显得这东暖阁中的陈设当真富贵温柔。韩锷伸手轻轻把那副碧纱重又拢起,太子贽华的面色却有一种不舍的意味,只听他轻轻道:“这个人,韩兄应该认识吧?”

韩锷闷着头没有出声——又何止于认识呢?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这画他会在宫中看到。只听太子贽华低声道:“余小计应该没什么事,也许劫掠走的人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正盼着韩兄对我下手呢。韩兄何必定要他如愿?只要韩兄放过今天之事,与我联力重挫仆射堂。关于韩兄与那画中人的事,我还是会想办法的……”他低低叹了口气:“我这么说,可不只是为了权势之争,我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快乐的……”

太子贽华迷茫茫地抬起眼,似是想起了他当年的什么愿望。韩锷依旧默然不答,他在心中却浮想起方柠:方柠在洛阳的闺中,陈设得想来比这东暖阁中还蕴藉风流吧?如果在那样的风流温柔之地,与她相对,却不知是不是就是神仙之乐。他心涉绮思,面色也柔和下来。静静的阁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韩锷一听,就知是每天此刻都要与他来通报消息的胆卫赵常量来了。可接着,他却似在那脚步声中听出了些心事,他脸色微微一变。只见赵常量走了进来,他才在阁外为商山四皓杀气所控时面色还是宁静的,可一入阁中,他的颜面就变了,只听他低低说了声:“韩帅,小计死了!”

这一语一出,不只太子贽华一惊,阁外之人也大惊——已经拖了七天了,他们以为终于可以拖过去的,好多事。终究会平淡下来,谁成想,会有这么一个消息霹雳般地突然爆发出来。只见商山四皓一拥而入,韩锷的身子却忽飞起,他一手带住赵常量,身子一旋,一只手已落在案上剑把之上。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赵常量看向他的脸上,却见他的脸上只有空白……

韩锷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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