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子直到此刻仍是不知后山内已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所以水柔清昏迷二日二夜,便只有花想容与小弦来照看她,谁想她一清醒过来心伤难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一腔悲愤尽数发泄在小弦身上。
小弦踉跄着跑出屋子,隐隐听着花想容劝解着水柔清,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本就愧疚于心,此刻再见到水柔清对自己如此记恨,心头大恸,一口气跑出数十步方才停下。
此处正是温柔乡四营中的剑关,初晨的阳光映照着四周花草丛生,景色极是幽雅。
但小弦哪有心情赏析,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捂耳,泪水又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把胸前的衣衫打得透湿。
几名路过的温柔乡女弟子见小弦哭泣,还道是小孩子和什么人赌气,笑着来安慰他,他却理也不理,反是哭得更大声。
忽有一阵琴声袅袅传来,其音低徊婉转、清越明丽,似淡云遮月,帆行镜湖,却是水柔梳在远处以琴意来化去小弦的悲伤。
小弦却丝毫不受琴音所惑。
莫敛锋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转眼间却是人鬼殊途。
他这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无常、生离死别,心潮澎湃下只觉得人生在世,或如灯花草芥,灯灭时风起处便乍然而逝,全然不由自身做主……
那琴音听到他耳中,却仿如听到孤雁哀鸣、寂猿长啼,一时襟袖沾泪、憔悴愁肠,更是悲难自抑,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琴音似反被小弦的哭声感染,越拔越高,跳荡几下。已是曲不成调,蓦地铮然有声,却是啼湘琴已断一弦。
只听到水柔梳怅然一叹,琴音忽哑,再不复闻。
不知过了多久,小弦哭得累了,收住泪怔怔发呆。
却听花想容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喂清妹喝了些粥,休息几天就好了。”
小弦犹想着那日下棋的情景,喃喃分辩道:“我本可用其他的方法赢下此局,本不必非要让莫大叔送命……”
花想容一叹:“你也不必自责,我听爹爹说起了这一战的缘由,四大家族实是多亏了你方能胜得这一局,上上下下都极感激你……”
小弦黯然道:“那有什么用,清……水姑娘是绝计不会原谅我的。”
花想容安慰他道:“清妹悲伤过度,说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过后她自会明白……”
“不,你不明白。”
小弦截然道:“我知道,她会恨我一辈子!”此言才一出口,心中又是莫名的一恸。
花想容苦笑,正要解劝他几句,忽听到鸣佩峰下传来一个浑朗有力的声音:“林青求见景阁主!”
小弦一跃而起,口中大叫:“林叔叔。”
他数日前本还想自己武功全废,不愿做林青的拖累,宁可一辈子留在鸣佩峰中陪着愚大师终老。
但经了这二日的变故,再加上被水柔清那般记恨,一心只想早日离开此伤心地。此刻听到林青的声音,又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父亲,如何还能按捺得住,也顾不上分辩道路,闷着头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花想容乍听到林青的声音,又惊又喜,呆了一下,红着脸朝小弦大喊:“当心迷路,让姐姐带你去……”
小弦才奔出几步,忽被一人拦腰抱住,耳边传来景成像低沉浑厚的声音:“我倒要看看这个于万军阵前公然挑战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的暗器王到底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