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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任何出路,只好在角落里坐下,托腮想这神奇的一日。
今儿一早,我难得比范天涵起得早,无事可做便对镜描眉,后来范天涵醒了,他以手支头侧躺着看我画眉,还在一旁瞎出主意,一会说我画高了,一会说我画低了,气得我抄起石黛盒子丢他。他也不恼,起身换朝服,还赖着我得送他出门口,最后也不知怎地,我竟应承他为他准备早膳,这下可好,有人要挨饿了。
人生的境遇真是峰回路转,我今早还懊恼自己怎么就死蠢到应承范天涵帮他做早膳,现儿我恨不得立马将一日三餐煮好了顶头壳上去求他赏脸吃。
想到吃饭,我的肚子一阵咕噜,望望外面的天,大概也是晚膳时分了,不知府里晚膳吃的是甚么?忍不住咽一咽口水,好饿,好想吃东西,给颗橘子也好……
突然洞口传来哐咚一声,我赶忙跑出去看。
这里我要讲一个小故事,从前从前,有个人,名唤叶公,他十分喜欢龙,家里雕的刻的统统是龙,有日真龙他知道了,深感荣幸,决定去拜访一下叶公,岂知叶公见了真龙,吓得屁滚尿流……
而我此时便开始觉得,地上这颗从天而降摔得稀巴烂的橘子,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并且,此时我才开始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为何来寻的是萧子云和大师兄的仇,最终被丢进山洞的确是我?莫非他寻不着他俩便迁怒于我?只是这迁怒也不忒不讲理了罢?比那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还不讲理。
我这厢正不平着刀疤人的蛮不讲理,就在洞口盘坐下了,望着那稀巴烂的橘子发愣。
忽地上头传来男声:“喂,那橘子是你的晚膳。”
我吓一跳,都砸成稀巴烂了,还要我吃?太不道德了……
“喂……你想饿死吗?”良久之后上头又传来声音。
我出了洞口抬头看,那刀疤人趴在崖边,眼巴巴张望着。
我朝他挥挥手,商量道:“那个,我们无冤无仇,能让我上去么?我家里人在等我吃饭呢。”
我自觉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却又温馨感人,只盼这恶人尚有良知,放我回去。
他沉默了,我努力睁大眼睛,但太远,我实在瞧不清他的神情。
顷刻之后,只听得他软了声音道:“你还是吃点罢,不吃会饿。”
随着他话音一落,哐咚哐咚地砸下十数个橘子,我闪躲跳进山洞,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山壁中回荡:“你还是吃点罢……是吃点罢……吃点罢……点罢……罢……”
我真觉得,他对我还挺关心的。
囚禁
天渐渐地黑下来,我在洞口坐了许久,也对着山顶叫唤了不少次,最终确定了那刀疤男确实已经离开,并且他确实将我丢在这鬼地方了。
于是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就着夕阳的余晖去洞外挑那堆烂橘子中较为不烂的几颗。
小心翼翼地剥了橘皮,里面的橘子肉烂得挺均匀的,许是我尚且不够饥饿,我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也不敢将那烂乎乎的一手橙色往嘴里送。待到天完全黑透了,我又慢悠悠地剥了一个橘子,也不计较捏在手里汁液淋漓,眼不见为净地吞了下去,味道也还行,于是又吞多了一个,再吞一个,觉得大概可以熬过今晚便停手了。
山洞挺黑挺吓人,石床也挺硬挺硌人,范天涵何时才能寻来?
次日午间,那刀疤人又来丢了些梨,又是摔得四分五裂,见了就倒胃口。
我这人,一肚子饿就容易失常,文化点叫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直白点叫活腻了发癫。
我仰着脖子将他臭骂了一顿,大抵骂的就是那些:你是猪啊,你丢下来的烂成这样怎么吃?再说了,我是人,又不是猴子,你干嘛一直给我吃果子,你脸被劈了一刀,脑壳也被劈了一刀么?
骂完后我揉揉脖子,等待他火冒三丈跳下来揍我,大家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岂知这刀疤人忒有修养,忒不与我计较,他耐心听我骂完,席间未插一句话,最后还我问一句:“骂完了么?你想吃什么?我待会给你带来?”
我忒泄气,开始怀疑他是否范天涵易容而成的……
于是我淡定道:“我要吃来福客栈的小笼包,你待会儿丢下来拿点什么垫着,不然又该摔烂了。”
他与我商量道:“可否吃别的,这来福客栈的小笼包价格不菲,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我悲从中来,范天涵也曾因身上银子不够买小笼包,无奈之下只得为我去骗来福客栈的掌柜,我现儿真觉得他对我无微不至,想到这我便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哇哇地在山壁中回荡回响着,仿佛一群乌鸦被打飞。
山顶上的刀疤人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半个身子趴在崖边摇摇欲坠,大声劝着我:“我说你别哭呀,我去给你买成不?”
我不理他,自顾哭得有滋有味。
哭到累了,我抬头一望,刀疤人已不知所踪。我一方面觉得自己方才莫名大哭很掉面子;一方面生怕他嫌我烦以后不再为我送食物;另一方面又不知自己何时能够回家。三管齐下,愈发难过起来,瞬间又欲嚎啕,嚎了两下觉得嗓子干涩疼痛,遂弃之。
半盏茶之后,我犹豫着是否要去把那烂梨子捡来吃一吃,毕竟饿好忍但渴不好忍,我嚎哭了许久,渴得慌。
就在我起身往那梨子的残骸跨出耻辱的第一步时,怪事发生了。
一只鸟。
一只大鸟。
一只不知名的大鸟。
一只脚上绑着笼子的大鸟。
一只脚上绑着笼子,笼子往外冒着热烟的大鸟。
一只脚上绑着笼子,笼子往外冒着热烟,热烟烫得它的爪子直抽搐的大鸟。
大鸟它停在了山洞口,外面传来刀疤人的声音:“喂,你要的小笼包,快点解下来,莫烫了我的神雕。”
我忙过去解开那雕上的小笼包,解开后我便搂着那雕的脖子不松手,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着雕,好歹得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