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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有些荡漾的药汁,几缕回忆浮上来。
原来,我是早就醒过一次的。
黑……漆黑的夜,在冰凉的池水中。
扑腾着上岸,然后,好像逼出了积在胸肺中的水。然后,有破风声迅速靠近,是什么人听到了动静,向我趴着的地方奔来。
之后三个人围着我,讨论了一会儿。那衣色都统一,大概是护院之流的吧。再然后就很尽责地把我抬来这处小院了。
不能不承认,鄙人现在已经是个具有xy性染色体性状的生物了。而原本那具身体,属于邹敬阳的身体,是已经死透了吧。
抬目环顾。是花梨木做的厢房式雕花大床。材质虽不上乘,但雕工打磨却非常精细,直比得上前世时邹姓绍兴本家里的用具,自然也比我表亲杨家在大新的避世之地讲究多了。
满地铺的都是能映上人影的千淬平砖,房顶是标正的七驾酱架式梁柱,把中央的顶支得空旷。虽没有壁画柱花,但看上去简洁大方,干净利落。
“你醒了?”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问道。
“呃?”我寻声望去,发现这声音发自举着药匙呆瞪着眼的那个少年,原来他就是小冉。
“小冉?”
“公子,把药喝下去。”少年说道,没有理会我的疑问。
我沉默。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自己并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公子”。但是,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怪异,也许原来的那个“公子”,实在太过沉默了吧。于是,出于对被无视的气愤和对前途未卜的愤懑中,我开始对着这个少年背起了拉丁文药品名。
反正只要是在医院里呆过的,都不会对拉丁药名陌生。据说有的医院为了防止药方外流,下了死命令,药名一律都要用拉丁文书写——其实何必呢,反正大夫写的中文就连护士也看不懂。
叽里呱啦……
叽里呱啦……
叽里叽里又呱啦……
少年手一抖,眼睛越睁越大,渐渐有暴突出来的趋势,半晌,才道:“公……公子,您,您,您在说什么?”
不理他,继续背。
roe,唔,好像是做局部má • zuì的,直接涂抹就可以起效,哎,生疏了生疏了。不过,管它呢,反正我是法医,解剖又不用má • zuì剂。
griseofulv?灰黄霉素,唔,治皮肤病的吧,不过也是不错的致癌物,话说回来,有时间的话可以做一些慢性毒药什么东西的。
我一边背着,一边回忆。果然,那少年终于开始悲哀惧怕地抽搐起来,下巴似乎也有要垮到地板上的趋势,然后他颤抖着手将药碗摔放在一旁的桌上,一边站起来,回身,跨步,突然兔子般的惊跳而起往外狂冲,一边冲一边喊着:“娘啊!我的娘!不得了了……梅公子涎疯了!”
来的当然不是小冉的娘。
而是一个干瘦的老头。
我任那老头给我把着脉,闲闲地笑着看他。那老头儿把得倒是脸神凝重。当然,最后除了惊吓过度、疲热交加之类的,什么也没查出来。他倒是被我这么左一眼右一眼地瞄着,越来越觉得不自在,最后起身干咳了一声道:“估计是浸了水,把脑子烧坏了。”
我瞪眼,你这庸医才脑子进水了呢。
老头儿脸色难看,干咳连声,告辞走了。小冉却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屋里,简直坐立不安。我招招手,让他过来。
他神色惊疑地来到我床边站着,我再指指凳子,他就机灵地坐下了。
“小冉,我是生了好大的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