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维克多山 1

为什么千百年来，古今中外，画家们都对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灵感”，所谓“乍现”如此的痴迷于执着。

言里看着面前空白的纸张，手自发般动了起来，沙沙笔触声中，光线、灰尘、长裙，还有微微弯下的眉，都好似被笔描绘而出，在纸上落下隽永的印记。

——直到她低头。

想象中瑰丽的画面荡然无存，白纸上歪歪扭扭画着几道曲线，阴影乱七八糟，压根就看不出宋韫予的半点影子，就说是鬼片现场都有人信。

言里看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大作”，绝望地陷入了沉默，忍不住往右边瞟去，想要看其他的人作品。

黎琳坐在身旁，一脸冷漠神情，排线又密又直，寥寥十几分钟已经勾勒出静物大概的轮廓，无论是形体还是阴影都把握的极准。

看来哥哥黎清不是吹的，这小孩还真是很厉害。

言里越看越绝望，决定不和天才比，默默转向左边的诺诺。

果不其然，诺诺的画纸上面也只有歪歪扭扭几根线，苹果画的狰狞而恐怖，堪称现代毕加索。

看看这一脉相承的负值艺术细胞，言里深感欣慰，伸手拍拍诺诺脑袋。

诺诺不明所以地转头，也瞅了眼言里画布，好奇地询问说：“杰杰，这是什么？”

“外星人入侵地球。”言里镇定回答。

“哇，杰杰好厉害，”诺诺满脸崇拜，“画的好像啊！”

言里心虚地点头，随口问道：“你画的什么？”

诺诺一听就兴奋了，揪着言里长发把她拽过来，小短手指着画布，煞有其事道：“我画了幼儿园拆毁现场，这个是轰炸机，这个是大铁锤……”

言里惊呆了：现在的小朋友，脑子里面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宋韫予环绕着画室，帮学生们一个个地看画、改画，并且提出意见来，最后才来到言家两姐妹旁边。

她先是看到诺诺的“拆迁现场”，温柔地夸了好几句，接着转头望向言里那边，难得的犹豫了。

宋韫予站在她身旁，言里如坐针毡，两人近的只能容下一个呼吸，她闻到些姐姐脖颈上的香水，湿润、清甜，像是脆生生的鲜梨，像是罅隙间蔓出的青苔。

“你画的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