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醍醐灌顶

顾璃看着安静站在那里的姜子枫，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姜子枫的眼睛根本没有失明。

她甚至觉得，姜子枫看得到所有古物的前世今生，才会将这些众人皆知的故事，说得让人身临其境，感慨万分，心血澎湃。

在姜子枫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阳光正好打在他身上，姜子枫整个削瘦却不瘦弱的身形如同坚守在悬崖上的磐石，就那样屹立在那里，守望着千年的历史，却毫不动摇。

顾璃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而姜子枫的对面，紧紧握着姜子枫的双臂的中年男子早已是泪流满面，“姜先生……”

姜子枫微微一笑，“说起来，前辈您比我年长，这句‘先生’我实在担当不起。您说学艺不精，却能仅凭肉眼就能看见这块玉的棉絮多而不杂，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还用了‘对日辨絮’吧？我听闻你们这样的玉石匠人一脉，如今依旧还有传承。”

他们的话题似乎只有他们能懂，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当今时代，哪还有人深究古时候的玉石之道？

他们归根结底也只是商人，不是学者。

“不不不。”中年男子流泪摇头，“这句先生你担当得起。过去以学问高者为‘先生’，我以为你双目失明，神州大地上陨落了个绝世天才。如今看来，你只不过是收敛了锋芒，蓄势待发。”

姜子枫内心极为震撼。

这就是目光通明透彻之人吗？

他的天眼，现如今也只不过能够辨别古物真假和来龙去脉，可面前的这个普通人，一句话就仿佛能够看透他人的一生。

而分明面前的这个男子不过中年，却仿佛遍历了人间百世。

这中年男子的话，简直如同醍醐灌顶，让姜子枫豁然开朗。

这便是高人的指导，这便是与高人的交流。

姜子枫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笑得恣意，颇有当年姿态：“多谢先生看好我，我定然不负所托。我从小就立志，这一生都奉献给神州大陆的文化传承上。”

那一瞬间，众人只觉得姜子枫脸上的笑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神明，优雅矜贵，随心所欲而不自负。

顾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鼻头有些泛酸，她吸了吸鼻子，扯了扯姜子枫的衣角：“别自顾自感动了，我们今天还要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