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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预谋。
一步步地。把那个鲜活善良的女子逼进了绝境。
可。逼进绝境的。又岂止是林婳一人呢?
在摄政王率领亲兵离去后的两个时辰。玄忆竟会御驾亲临。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兼程。才能把十二个时辰的路。缩短到。仅仅用了六个时辰就赶到了清莲庵。在他跃下漠红的瞬间。漠红已然倒毙在地。
此刻。随着他的到来。天。终于刮起苍茫的雨。他一步一步登上那山坳。雨势渐渐汹涌。
狂风携着大雨打在身上。是那样的疼痛。无数的雨顺着她的油衣毡帽的缝隙直灌进来。开道内侍手中提着的灯笼无数次叫雨水浇熄。黑漆漆的山道上。风雨交加。吹得人。连走一步都那么艰难。而他。却没有丝毫停歇地。一气疾行至林婳坠落的山坳。
站在那。他的毡帽早被风吹得脱落下来。雨水顺着他俊美的脸颊一径下淌。顺公公才要抢上前去替他重新戴上。蓦地。他一回眸。那眸底的神情。她想。这一辈子。她都忘记不了。
那是一种悲到极致。痛到极致才会有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她只在摄政王的眼底看过一回。那回。是他最爱的女子逝世。爱了几十年。骤然的辞世。她才看到。坚强如摄政王。竟会这般的痛楚。
想不到。那一晚。她再次瞧见这种神情。却是在玄忆的眼中。
玄忆转过的脸上。满是雨水的纵横。长久的沉默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那般地沉重: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是天子。富有四海。万民臣服。可为什么?朕连一个最爱的女子。都留不住呢?”
她当时。仅喊了一声“皇上”余下的话。悉数哽于风雨的呜咽声中。
顺公公觉到话里不对。想搀住他的手臂。他却用力得一甩。力气之大。直把顺公公甩摔至一侧。连着那顶毡帽一并滚落于地。
他的声音透着无穷无尽的痛楚。再掩饰不得:
“只有她。只有她明白——朕。竟然连她都保不住。朕。站在这万人之上朕心里的滋味。惟有她懂过。也惟有她一直替朕去着想。宁愿委屈了自个都要朕安心。可。朕有着天下。却宁是什么也没有!”
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或许。再怎样劝。仅是加深了他的悲恸。
她只能看他仰起脸。任那雨浇灌在脸上。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颔一滴一滴地溅落在他明黄色的衣襟上。那外面套着的油衣早被风吹得张扬地舞开。犹如无望的手。却再是抓不住任何般无望。
他的声音里。都透着从没有过的森冷:
“连她都要夺去。那朕再不会顾虑这么多!”
那一刻。他的面容。冷峻如刀刻一样的清晰。布满血丝的双眸洇出一种可怖的杀意。那种杀意的背后。是愤懑、暴怒叠加起来的绝决。一切彼时的痛楚。都化为仇恨。无可抑制地在那一晚爆发开来。
他为帝以来所有的隐忍。制衡。终于。还是在这一晚爆发。
她知道。她阻止不得。她只能。陪着他。在那山坳。望着下面奔腾渺阔的大运河。一直。站到了翌日。直到。顺公公。以及一众的随侍跪叩请命。直到摄政王复返回山坳。一并跪于地时。他才漠然的转身。对着摄政王。只说了最后一句话:
“王父。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