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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转身。奔回床榻。
景王仍斜倚在榻上。脸上的神色却是波澜不惊的。见我如此惊惶。唇边分明勾起一抹哂笑。
无暇顾及这些。我匆匆上榻。纤手微扬间。月白的帐帷顷刻垂覆。遮去这一隅的床榻。也隔了与玄忆之间的距离。
轻掀一侧的锦褥。语音压低:
“王爷若不想徒增是非。还请屈尊!”
他蹙了一下眉。唇边的哂笑稍稍收敛时。顺着我的意恩蜷进那锦褥中。一切甫停。殿门已然开启。玄忆月白的身影。缓缓入殿。径直走到榻前:“歇这么早。身子不适?”
他才要掀开帐帷。我的手却抓住帐帷的一角。
“皇上。瞳儿确实不适。想早点歇息。”
“既不适可传太医来瞧过?”
他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抓住帐帷的手。刹那。松了一下。但旋即。复又抓紧。
今晚珍妃泛喜。他仍抽身到未央宫来看我。
他。还是念着我的。
但。我却不能让他掀起这层阻隔的帘子。
“不过是女儿家的杂症。歇一晚上。就没事了。”我竭力控制心底的悸动。尽量让声音平常如昔。“瞳儿又失礼了。参见皇上。”
我怕他深究这病。刻意地岔开话题。这份刻意。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你即要参见胱努也得让朕瞧看你拜才是。”
他的手复一紧帘子。我未加思索。断然拒绝:
“不要!”
“你——不想见朕?”这句话。他说得并不算流畅。一如他的手。也分明是滞了一下。顿滞间。我仿佛能看到他眉心的蹙紧。
“不是——是不想让皇上看到瞳儿脸色较差的样子。”
他不禁哑然失笑:
“你昔日不是连日晒都不怕?”
“现在怕了。女为悦己者容。所以不要这个样子给皇上看到。”
我岂能让他掀开这帐帷。景王毕竟八尺男儿。蜷在锦被内。仍是见形的。固然此刻的景王。蜷在锦被内。一丝动静都没有。
我和他共卧一被。现在的他与方才激狂邪肆的他。判若俩人。我看不适他一直都是。
其实无论景王或者玄忆。我该都是看不适的罢。赢家的男子。心沉若海。曾经我只窥得些许的表面。就已被伤到。若想不被伤。其实。有些时候。看不透倒是好的。
所以。信口诌出这话。心底。陡然一松。
玄忆滞了一下。他的手旋即覆上我抓着帐帷的纤手。隔着帐帷。我仍能感到他手心的温暖。一如往昔。
“女为悦己者容?瞳儿可是怕成了无盐女。朕就纨这把扇呢?”
他的手好暖。虽然保持看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可。被他握住的刹那。我是幸福的。即便膈了那层?删怔。那些许的幸福。仍一点一点弥漫充盈进我的心底。
“皇上……”我低低唤了一声。一时间。竟不知怎去回他这句看似调侃的话“虽是女儿家的杂症。仍是不能讳疾忌医。朕即传太医替你诊治。你身子好了。才能按时绣好香袭于朕。”
香赣。我的香囊还在景王的袖中。那是我绣给玄忆的。纵是相同的香囊可以再绣第二个、第三个。但。发绣的香裳只能一次。再多就不灵验了。
我相信南越的古老传统。一直都相信。毕竟那是我曾经赖以维系的一种信念他见我迟迟未出声。握住我的手愈紧:
“到底怎么了?让朕瞧瞧!”
说罢。他就要掀那帘子。
“皇上!瞳儿不便。您不能看!”我?“光惚回神。仓促地应话。
只这么一句。他再要掀帘的手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你这样。教朕怎能放心?”
如若我让他瞧了。我又怎能放心呢?柔肠百转间。我明白。这份帝恩在今晚是如何弥足珍贵。
可。我不能握住。
惟有拒绝。景王才能全身而退。
惟有拒绝。我的名节才能得保。
“瞳儿真的没事。皇上。夜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安置吧。若为了瞳儿的杂症扰了您的心反倒是让瞳儿不安。”
他覆住我的手。随着我这句。骤然松开。
我的手。也在瞬间滑落。连那帐帷都抓不住。
一如。我仿佛永远无法完全抓住任何人的心一样。
心。本是最虚无的。要怎样抓。才能握得牢呢?我并不知道。
景王。伏在锦被下。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