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心思微动

玄苏：“哪里不一样？”

似乎是在回忆，藏洛的声音浅了些：

“那时的他，了无生气，仿若一个不知归处的游魂；市井上喧闹繁华，但他的眼神，却是空的。”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人，就好像别人无法靠近他，他也无法靠近别人。”

“现在的他，虽然凉薄，但……”

说到这里，藏洛停了下来，面具下的脸转向玄苏，语气确定且平缓：“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对你。”

“我想，他游荡了数百年，就是在寻你吧。”

闻言，玄苏没有反驳，只是眼眸暗沉。

玄苏也想是如此，可他的回忆里，什么都没有，又怎么将别人的过往占为己有呢。

看玄苏神情，藏洛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沉寂半刻，玄苏已从往事中回神，起身拂袖：“好了，路线我已记了，趁着魔头没有发现，你赶紧回去吧。”

藏洛起身，走了两步，又出言提醒道：“小心孑鬼，他被苏珈珈大人断了一臂，必会记恨于你。”

听到藏洛叫苏珈珈大人，玄苏有一瞬间的异样之感，听完整句后又有些疑惑：“孑鬼？断了一臂？”

藏洛：“孑鬼便是食鬼，祂本名为孑，却不喜旁人如此叫祂，才添了鬼字。”

玄苏一副恍然大悟之情。

“好像惊尧大哥是这么叫过他，他怎么会被苏珈珈断了一臂？”

方才他躲在树后，黑暗里又看不清，倒真没注意到。

藏洛继续道：“据我所知，你上次被掳，苏珈珈大人前去救你，许是孑鬼触怒了他，便生生将扯下了祂的左臂，化成了灰烬。”

藏洛顿了顿，似乎看了眼玄苏，才道：“成鬼后，只要不伤及魂体，便可通过怨气修复肉身，但若是化成了灰，就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孑鬼睚眦必报，所以这断臂之仇，他必然会来讨要的。”

听完藏洛的话，玄苏沉默了一会，才道：“嗯，我会小心的。”

原来……那个噩梦是真的，玄苏顿时手脚发凉。那种痛楚实在是太深刻了，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想起来就浑身发颤。

那日，他手臂应是真没了，那他现在的手是怎么回事，难道……

惊凉中，玄苏想起苏珈珈的举动，惧意又渐渐散去。

“那我便走了。”

一切都已交代完，藏洛告别。

玄苏点头，目送藏洛离去。

那一轮弯月还挂在夜幕上，但已沉了一些，玄苏盯着看了许久。

而万渊谷这边，苏珈珈看着那轮月光，苍白得毫无血色…………

“师弟，早些休息吧，你的身体……”

扶丘从门外走来，看着苏珈珈，欲言又止。自苏珈珈看到玄苏留下的书信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魔气又突然暴涨，苏珈珈也因此被体内魔种反噬……

“我无妨。”

淡漠的语气里，是无力的荒凉。苏珈珈继续看着那抹月色，不知在想着什么。

若是玄苏看到这样的苏珈珈，恐怕会怀疑自己的眼睛；那在他心中如山岳般巍峨的苏珈珈，如今却形同病人。

扶丘瞥见桌台上玄苏的笔迹，轻蹙了眉：“公子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信是写予苏珈珈的，扶丘一直没看过，心底有些隐隐不安。

苏珈珈淡淡道：“他说…他不信我了。”

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你也别太在意，公子只是气头上，不能接受罢了。”

扶丘微惊，上前扶住苏珈珈；后者定了定神，放开扶丘的手，向着桌边走去，看向玄苏的字迹。

这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戳了苏珈珈的心，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玄苏说，不想见到他，因为见到他，就会想起文曲。

“文曲之事，不怪你，你被那魔物缠着，也是有心无力。说来怪我，是我低估了食鬼的实力，将文曲派来万渊谷。”此刻，扶丘也十分后悔，他叹了口气，又道：

“食鬼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就是百年前消失的灵隐族人，看祂的情况，血统应十分纯正，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任灵主。”

苏珈珈的心思微动，红眸闪现。食鬼……当他在谷底找到玄苏的时候，他恨不得将食鬼抽筋扒皮。

扶丘继续道：“而且食鬼，似乎一直在找惊尧。”

苏珈珈眸下微沉，不解。

扶丘解释道：“在谷底，我找到了一个被困的怨鬼，他竟还保留着一丝意识，从他口中，我得知食鬼会抓人到谷底，问他们是否见过一个叫惊尧的人，若是答不知道，便会被拔去舌头。”

顿了顿，扶丘问：“师弟，你可知，惊尧与食鬼除了同为灵隐族外，还有何关系？”

苏珈珈想了想，摇头：“不知。”

苏珈珈捡到惊尧时，他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若不是看他的体质特殊，苏珈珈也不会注意到他。

苏珈珈向来不是个爱打听别人事的人，惊尧跟着他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肯定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他自己都不敢触碰往日的伤疤，又怎会去窥探别人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