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陆延双脚悬空坐在高墙上,几乎和夜色融成一体,强烈又喧嚣的风打在他身上,掀起一侧衣角,他整个人像只即将凌飞的鸟。
陆延看到他,收回聚焦在对面街灯上的目光。
一个多月不见,肖珩头发长了些。
不再是之前那个摸着都觉得扎手的短寸头,几缕碎发落在额前,离陆延最开始形象里的那位“有钱少爷”近了一步。
又或者说他从来没变过,无论落魄或是重新站起来之后的模样,肖珩身上总有一种无形却相似的气场。
街道不过几步宽。
陆延却在肖珩朝他走来的这几步里回想起很多个肖珩。
那场雨夜里的他。
掀开黑网吧那片帘子看到的那张散漫的脸。
夸他、对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在时的神情。
……
只要一看到这个人,心里所有纷乱的念头都消逝了。葛云萍那句“我从来没想过要运营乐队”,和南河三“我打算签,陆延,人总得为自己做打算”的混杂声逐渐远去。
当烦躁、不耐、愤怒的情绪散退后。
剩下的居然是一种陆延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委屈。
这情绪过于陌生,他从小野到大,去霁州之后即使被打得浑身伤痕也只是在街头石阶上坐一会儿,跟不知道疼一样。
手伤之后也只是一声不吭回学校宿舍,把压在枕头底下的信封拿出来,拖着行李上了开往厦京市的火车。
陆延不着痕迹地轻吸鼻子:“不是说半小时吗。”他才在这坐了不到五分钟。
“问同事借了辆车。”肖珩晃晃手里的车钥匙。
陆延腿长,垂着离地面只差半堵墙。
风把他一侧衣摆吹起来,腰身隐在夜色里,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半截轮廓。
肖珩张开手说:“下来?”
陆延的手搭在粗糙的墙皮上:“接得住吗你。这个月是不是又整天忙项目……腹肌还剩几块?”
陆延之前就肖珩腹肌的事说过一回。
肖珩嗤笑一声:“你自己下来摸摸。”
陆延坐在那堵墙上,没回这句话,只是低着头看他,突然喊:“珩哥。”
肖珩嗯一声。
下一秒,陆延直接松开手往下跳,这一瞬间他仿佛背后长出一双看不见的翅膀,像是不计后果、孤注一掷地决定从这个地方出来。
肖珩把人抱了个满怀。
他们都闻到彼此身上无比贪恋的、熟悉的气味。
陆延呼吸间都是肖珩衣服上干净的洗衣液味儿,带着白日阳光晒后的气息,暖得他鼻尖一热,而这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烟草香。
陆延跟小狗一样在肖珩脖颈处嗅了半天。
“珩哥,我想抽烟。”
陆延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又补充说:“不是手里的那种烟。”
烟这个词是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肖珩被他勾地几乎想在这直接办了他,在他耳边问:“带身份证了吗。”
陆延还埋在他身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