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来畏她如蛇蝎,唯一一次的亲善换来的亦是惨痛难言的后果——直接被她给送进了洞房。追根究底,能有今日之局面,其中头功非顾无华莫属。
瞧见她被秦渠眉一掌推开,狼狈的跌落在地,她心中霎时痛意与快意并存,唇边浮上一抹讥诮之意,扬声道:“表姐夫能拨冗前来参加描描的婚宴,实是描描与谷主之幸!表姐——”伸臂捞住了正欲慌不择路逃窜的女子:“姐夫前来接姐姐回家,姐姐怎生是这般模样?”一字一顿,听在顾无华耳中,竟是字字深恨!
顾无华脑中巨震,只觉自己狼狈难堪,几无逃路,不由仰起头来,目中满是祈求之色:“描描——”这却是姐妹俩自出生至今从未有之的情形,岂料不过换得她冷冷一瞥,将她一把拖将过来,紧贴着她的耳根处低低道:“裴——姐姐若是再不认姐夫,描描就将他交给姐夫去处理……”语声恰能入耳,她心中恐惧已极,秦渠眉虽颇有侠名,但相传他的雷霆手段亦是无人不知,裴子礼若落进他的手中,怕是性命成忧,忍不住便轻轻一哆嗦,一张俏脸霎时血色褪尽,满是惊惶之色,几度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她虽不知秦渠眉与谢描描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想亦能明白,秦渠眉洞房之内发现新娘替嫁,那冰冷的面上应是怎生光景……定然是不好看的很!而素来胆小的谢描描是如何度过初醒的那段时光,异地而处,如今她方省起自己当初的鲁莽任性。——攥着自己的那人似将全身力气凝于只手一般,攥得她生疼,竟也同自己一般带着些微微的颤抖,也不知是痛是悲,那向来怯如脱兔的眸子里怒气悉数暗藏,若有小小火苗,便会立时三刻点燃。
手骨似要被她给捏碎一般,她却只能低低垂下头去,发不出一语来。
只是被谢描描那段话惊得立起身来的秦渠眉目中眸光复杂,略带了些暖意去瞧她,只觉从前那胆怯如鼠的女子此刻眉目间满是决绝,身上大红描金绣凤嫁衣刺得他眼目生疼,几乎是心不由已的,叫出了声:“描描——”带着些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惶惑。
那日离开之时二人还在缱绻,不过有数月未见,便似二人毫不相识一般——莫非,她是埋怨自己不曾早点来寻她?
她紧拖着顾无华恨不得直送进他怀中的倔强模样,可不是满腹幽怨么?
暗中思忖一番,他心下一松,眼瞧着满院的侍卫婢子,想要说几句动听的话,碍于人前,倒不好吐出,只得柔声道:“描描,你说的这位姑娘,为夫倒真不曾认识,你我夫妇分别数月,此次恰逢机缘,不如还请描描带为夫前去拜见岳父岳母?!”
叶初尘闻言,握着谢描描的大手一紧,那小丫头这次倒格外老实,一本正经道:“秦庄主说笑了!家父半月前将我许嫁叶家,秦庄主这岳父岳母却又是从何说起?”后面几个字分明咬牙切齿。
叶初尘腹内笑成一团,只觉江湖传言,说什么秦庄主侠肝义胆,高义无双之类分明谣传,他这般迟钝木讷,便是连谢描描这脑子里少根筋的丫头都要看丢了去,婚姻一途,委实坎坷了些!
只是叶初尘这人作事,向来只求负尽天下人,亦不能教天下人负了他,自然不晓得反省乃正途,自已纵然是秦渠眉婚姻大道之上最大一块磐石,亦恨不得再大上几倍,如悬峭山壁难以翻跃才好,哪里会自动让道?
他面上一团和气,言笑晏晏道:“秦兄这是说哪里话?”看也不看,将手中谢描描那冰凉的小手牢牢抓定,使力一拉,本拟将她拉进自己怀中,这次却是他失算,不曾瞧见谢描描侧身站着,她亦用了全力牢牢拉着另一位,简直如一根绳上串着两只蚂蚱,不防之下姊妹两个一同扑向了他的怀抱……怀中巨痛!
叶初尘定眼瞧去,怀中居然重叠状爬着两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谢描描带着些厌憎,已是撑手想要起来,另一张面上满是惊骇莫名,显然不能明白自己平白无故怎的就跌进了这魔头的怀中,一双手四下乱摸,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令他面色顿僵,难看无比之人正是顾无华那不张眼色的丫头!
院内众人瞧着这一团乱抱乱摸的三人,素来丰姿如玉的叶初尘手忙脚乱,面色铁青瞧着顾无华,若非顾着风姿气度,恨不得立时一脚将顾无华踹开。众人尽皆心内闷笑。便是秦渠眉这般心事在怀者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来欲拉谢描描一把,却被小环抢了先,边扶了自家小姐起身边怒道:“听闻秦公子大老远前来谷中,但我家小姐在外并无婚配,前些日子老爷许了谷主为妻,这却是谷中无人不晓的。公子这般行事,难道与我家小姐有仇,非要毁她清誉不成?”说着偷眼去看天人一般的谷主,瞧见他似并未发怒,心里欢喜,扶着谢描描掸了掸她裙下的土,叹息道:“我明白小花这丫头粗手笨脚,要秦公子承认娶个这般不济事的丫头,也有些为难!不若秦公子带了小花回去为奴为妾或为通房丫头,都成!只是别这般搅和我家小姐的婚事,可好?”
她比顾无华小了不止四五岁,这番故作老成的说词引得叶初尘笑出了声,遥遥指着她赞道:“你这小丫头倒是将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等我与描描成了亲,你就过这院里来侍候吧!”
小环闻言,喜出望外,连忙施了一礼,脆生生道:“婢子多谢谷主!”挺了小胸脯红着小脸蛋儿乖乖立在了谢描描身侧。
顾无华自方才撞进叶初尘怀中,好不容易才爬将起来,惊魂未定,哪有力气反驳小环?只觉过去数年所受之惊吓不及今日之惊魂,连忙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谢描描身后。又怕那丫头再来个反手擒拿,再离了她足有四五步遥遥站定,方安下心来,一边小心打量秦渠眉的神色。
秦渠眉被个小丫头数落的有口难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谢描描,只指望她一时心软,替自己解了这围,岂料得谢描描亦是赞赏的瞧了一眼小环,淡淡道:“小环说得很是!秦庄主大概还未曾睡醒,你我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又是哪门子的夫妻?还请秦庄主注意言辞!”
“你……”秦渠眉身后周新闻得此言,气忿难言,眼前之人明明数月来掌管庄中钱物,顶着少夫人的名头与庄主同息同止,同寝共食,现下却无端翻脸不认人,正欲不顾尊卑开骂,却被秦渠眉伸手拦着。
他偷眼去瞧,来时路上笑颜逐开的庄主面沉似水,早将那一抹喜色敛尽,迟疑半晌,方道:“描描,不谈这事也罢!但你我亦算……旧识,既然为兄前来闻蝶谷,自然要拜见伯父伯母,能否烦请描描引见?”颇有些忍气吞声的味道。
原来秦渠眉虑着二人虽有夫妻之实,但此事乃闺房私密,众人之前自然不好宣之于口。纵是身后山庄之人亦知二人成亲多时,怕是早有夫妻之实,但此时她矢口否认,他亦不能在闻蝶谷众人面前毁她清白,只能盼着此时得机见了谢描描父母,将当初替嫁之事分说清楚,再寻机劝得谢描描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