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狸猫观想

所以欧阳家的大门向来不挂“城主府”三字，反而将皇帝钦赐的大匾悬挂于外，以示自己的戎马一生。

欧阳家大院中有三个漂亮石凳，此时正坐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魁梧男子，他身披一件羊皮大袄，两手插袖，俨然一副乡下田间的老农模样。

一同坐于石凳的，还有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哥，其衣着光鲜，与老农截然相反，但若听到他们说话的语气，却又以老农为尊。

“爹，您平时不是经常穿那件威武战袍吗？怎么今日打扮得如此寒酸。”公子哥低着头，恭声询问道。

那老农将手往袖子里伸了伸，也不直接回答，而是望着院中光秃秃的桃树，感叹道：“你爹我早年在乡下时，最爱穿羊皮袄，尤其是在这深秋季节，天气转凉，将两手插袖，便再也感觉不到冷了。可是后来当兵打仗，穿惯了战袍，就懒得换了。”

正说着，老农站立起身，双脚在地上轻踏了几下，感觉有些暖和了，才继续说道：“如今再穿上它，却没有当年的暖意了，兴许是多年来的富奢生活，把我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也给养娇惯了。所以说啊，这城中也有不如乡下的地方。”

公子哥似乎是没听明白父亲的意思，追问道：“爹爹您战功显赫，享点清福也是应该的，那乡下的生活，岂是我们这些人上人所能过的？”

老农摇了摇头，想要把手伸出来敲打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刚一离袖，那瑟瑟的秋风便又把他的手给吹了回去，重新感受到那种暖意，他语重心长道：“你只知人上人活的潇洒，却不知他们背后的心酸。我欧阳成霸一生战功无数，只要我愿意，那兵部侍郎的职位即是囊中之物，可庙堂幽深，关系错综复杂，站位稍有不对，便会引来杀身之祸，还不如来这杨城做城主，天高皇帝远。”

公子哥眼珠一转，了然于心，随即笑道：“原来爹担忧的是九皇子前来拉拢之事啊，这有何难，两边都不得罪便行了，反正朝中站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老农听了此话，终于忍不住给了儿子一个爆栗，怒道：“你当这和稀泥的活好干啊，古往今来，墙头草的下场没一个好的，该站位时就必须得站！”

见父亲发怒，公子哥急忙解释道：“我明白爹的意思，所以前日帮了九皇子的朋友一把，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老农闻言脸色稍缓，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但那十皇子手段非凡，我此番站在九皇子一边，也不知是对是错。”

公子哥也回答不了父亲的疑问，只得无奈摊手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农背过身去，遥望远方，口中喃喃道：“只盼这个冬天，来的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