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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仍用手一下一下轻拍着江湖的后背,让她知道身边始终有人。
江湖是在凌晨的时候醒了过来,右眼仍然没法睁开,她勉力地睁开左眼环顾四周。点滴瓶内已经剩下不多的药水,她的身上盖着毯子,身边的男人正端正坐着看报纸。
徐斯的侧影原来有几分像父亲,永远能用最轩昂的姿势适应各种场合,从不会失礼。
江湖想要揉揉眼睛看清楚,手被徐斯捉住:“别乱摸,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涂了药膏。”他叫来护士为江湖拔了针头,又扶着她站起来。
“送你回家?”
江湖头脑仍昏沉,可坚持说:“回浦东吧,明早还有个会。”
徐斯说:“得了吧,三更半夜你还让我开车过大桥,我可累死了。”
她抬头,眯着眼睛看他,果然一脸倦容,便不太好意思了,说:“我家就在隔壁一条马路的小区。”
徐斯是大致记得江家的方向的,好几年前江旗胜在家中宴请过他和一干生意伙伴,只是那时候江湖忙着学业和富家千金热衷的各类公关活动,没有拨冗列席。
再次来到这间大屋子,他头一个感觉就是大得太过空荡荡了。他那一回来的时候,这里宴请了极多宾客,他反而不觉得屋子太大。现在只得他同江湖两人,一开门便是扑面的清冷气息,远不如江湖在厂里的小办公室紧凑温馨。
难怪她经常不回家。
江湖靠在门口换了鞋,又靠在鞋柜旁喘口气,才想起徐斯还站在门外。
他陪了她这么大半夜,他又没有开车出来。她不是不会领情的,只好为难地讲:“要不你也在我家将就一夜?”
徐斯已经推门进来。
他真是从来不会客气。江湖无奈耸肩。
她从父亲房里找了一套睡衣给他:“我爸爸没你这么高,将就着穿吧!”
徐斯正在看着电视柜上的江家照片,把睡衣接过来,讲:“江董事长年轻的时候和你很像。”
原来他正在看他们一家三口在“自由马”第一只专柜前的全家福,江湖把相架拿过来,轻轻拂拭:“我小时候妈妈就说过我长得像爸爸。”她又问他,“你呢?我见过你妈妈,你不太像她,你应该也长得像爸爸。”
徐斯说:“是的,可我都快要忘了我爸长什么样子,他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
她又问他:“你爸会不会让你骑在他脖子上?”
徐斯想了想,摇摇头:“真不记得了。”
江湖得意地讲:“我爸会,我七岁的时候都能坐他脖子上。”
她得意的样子像是吃到甜蜜糖果的小女孩,那股子娇憨又回来了。虽然她的眼睛肿着,甚至半张脸都肿着,徐斯却觉得此时的江湖更加稚气而可爱。
他不愿再多想,把江湖手里的相架抽出来,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很能自便。”
江湖还是洗了澡,又重新上了药才上床睡觉,睡觉前喝了一杯纯净水,加了两片柠檬。
江湖依旧是江湖,稍稍恢复,便有她的规律,很能自律。
徐斯想,他也需要自律。
他晚上睡在江家客厅的沙发上,江旗胜的睡衣并不是很合身,有些紧有些绷,正如他的心。
其实他可以将她送抵之后很绅士风度地道别,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睡在江家的沙发上,穿着江旗胜的睡衣,身上盖着江湖亲手拿出来的毯子。
心内微微荡一荡,又刹住。此情此景,若稍有绮念,似有对不住屋内逝去长辈之嫌。
终于,他可以把心情平静,去除绮念,静如碧波。只是碧波深处,深如黑夜,他自己也探询不到。
江湖就睡在隔壁的房内,睡过今夜,她的病逝应该会有些好转,明日她还要准时去挂点滴,明早他得提醒她一下。
他翻个身,放稳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把这一觉睡好,不要再胡思乱想。
七
江湖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床,这是她的家,她恍惚以为父亲仍在,穿着睡衣,蓬着头发,睡眼惺忪,还眯着右眼就走出房门。
徐斯坦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早报。
江湖把哈欠打了一半,蓦然见他好整以暇,才想起昨夜一切,不期然扭捏起来,收手回来顺了顺头发。
此时的江湖,难免是带些初醒的邋遢的,睡衣不整齐,头发也很乱,眼睛仍旧肿着。
徐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道了一声“早安”,然后收起了早报,先说:“灶台上有白粥,桌上有配菜。”然后又问,“今天还要上班?”
江湖知道自己一副病鬼样子,实在不宜见人,可是却一早就要面对他。但也没有办法回避,她只好讪讪说:“不去了,我在家里和他们msn连线交流。”
年轻的女孩,总能倒下又爬起来,继续生气勃勃,很快就会恢复。徐斯微笑。
他走到她的面前,点一点她的额头:“有松有驰,这样很好。”
江湖用手捂着额头。
徐斯惋惜摇头:“就是可惜眼睛肿得像小馒头。”他在她想要踢他之前,拥抱住她,“省省你的力气,好好养病,接下来的手绘比赛和日本的鞋博会,我想看到你的成果。”
江湖停住不动了,任由他来拥抱。
她不想承认,昨晚他的拥抱就如同父亲的拥抱,她恍惚过一二刻,思念如浪潮般汹涌,无法抵抗,于是想要占有更多以便怀念更多。
江湖的心软弱下来。
怎么会是徐斯?怎么竟然会是他?
他这样志在必得的追求姿态,并不能让她舒服。可是他的拥抱温暖,又让她太想栖息。
江湖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她寂寞了太久,才会这样的软弱。
她没有再挣脱徐斯的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