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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过要孩子?”
“她还小,我怎么舍得让她受那个苦!”
“她小,你可老大不小了,我给你说,这有了孩子之后,女人就会完全变个样子了,你看你嫂子,在市里照顾着儿子读书,隔三差五地还是跑来这儿。有了孩子,就觉得,离不了了……”
顾承轩听得他这么一说,眼睛又是一亮,嘿嘿地傻笑了几下,又灌了自己几口,才在易大队长的催促下回了自己家。今晚他喝得不算少,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一进门就倒进沙发里,翻来覆去地,耳边全是宁檬的声音,他便又支起身子摸了手机出来给宁檬打电话。
其实,宁檬远没有电话里那么冷静。
清晨五点过的样子,宁奶奶就跑来敲她的门,说是老爷子快不行了,想要见见她。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一直在回想“不行了”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敢去触碰那样深层的含义,她怕自己接受不了。
宁智文的声音传来:“坐在那里干什么?!”
宁檬这才如梦初醒,穿着睡衣,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到了宁老爷子的房间时,里面早就已经哭成了一片。老人家躺在那里,已经没有力气再让他支撑起自己的手了,只能直直地盯着宁檬。
她奔过去,跪在床边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叫“爷爷,爷爷,爷爷……”,老爷子的声音嘶哑到根本无法让人听清他说的话。呼吸渐渐困难,可是任谁都能看见老爷子一直在拼命地挣扎,始终不肯咽下那口气。嘴微张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眼角有泪,那样的痛苦让一屋子的女眷都垂泪嚎哭。
“老头子,你安心地走吧……”宁奶奶在一旁抓着老伴儿的手,边抹泪边说,“小九也在这儿了,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有承轩照顾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宁智文走过去,双手按在宁檬的肩上,微微倾身:“爸,你放心吧,我们也会照顾好小九的。”
宁檬仰着头看了宁智文一眼,后者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了抚,平日的严肃褪去了不少,皱着眉有些无力的样子:“小九,跟爷爷说说话。”
宁檬弱弱地一笑,将头搁在床沿边上,眨着眼睛说:“爷爷,我向您保证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轻易地哭鼻子的,你看,我现在做到了,我是不是很乖,很听话?爷爷,小的时候,我老是跟在你们身边,走哪都不愿意撒手,现在我明白了,有些路还是应该由自己去走的,你放心吧,我一个人也可以走下去,我没有那么弱的。”
宁老爷子缓缓地眨了几下眼睛,最终闭上了。那一刻,周围站着的人几乎都扑向了床边,这个一辈子都宽厚待人的长者在生命的最后终究还是等到了自己所期盼的。宁檬无力地伏在床上,眼泪“刷——”地一下就就了下来。
这一次,她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伤心,却比以后任何一次都要隐忍。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发出一个哭泣的音节。
然后,她真的如她刚才所承诺的那般,擦干了泪,一脸平静地处理着后事。
“小九……”顾承轩的电话打来时,宁檬正坐在殡仪馆的大厅里守灵,大门敞着,有风灌进来,她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外套,有些疲倦地回答:“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喝酒了?”宁檬听他说话都是含糊不清的,心里也清楚了一二,“你喝酒干什么?”
“没喝多少……”顾承轩打了个酒嗝之后,继续说,“就是有点想你了。”
宁檬翻了个白眼,基本可以确定他那句“没喝多少”的真实度了,平日里的顾承轩哪里有这么煽情肉麻:“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家里。”
“家里的什么地方?”
“沙发上……睡着怪不舒服的,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他今晚第二次问她了。
果然……宁檬无语地走到一边,压着声音说:“起来进卧室去睡……厨房里的第三个柜子里有蜂蜜,你弄点水兑着喝了,不然明天起来了头疼。”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今晚第三次。
“我这边忙,等事情完了之后,我就回来。”宁檬听见宁智文叫她,便匆匆说,“我爸叫我了,挂了啊。”
“不准挂……我有话给你说!”
宁檬有些着急地朝宁智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你快说!我爸一直瞪着我呢!”
“我们生个孩子吧。”
“什么?”
“生个孩子,男孩子女孩子都好,只要是我们的……”顾承轩说完这话,又像是宁檬真的怀孕了似的,激动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空气咧嘴笑。
宁檬深吸了一口气,说完“等我回来了再跟你算账”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要来了~~~~~~~~~~
61晚饭
“刚才和谁打电话,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宁智文见她握着手机走过来,面上有些不悦地问道。
“哦,顾承轩,他喝醉了,我就多说了两句。”今时今日,宁檬虽然还是有些忌惮宁智文的严厉,但是她对他更多的却是敬畏了。她的变化,宁智文看在眼里,而宁智文在她从云南回来之后的转变,她也是清楚的。严父的外在形象虽未瓦解,可是严肃表情下的行事态度却日益柔和亲近起来。
“嗯,”宁智文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说,“明天就不用你们守着了,你守过今晚就回去休息一下。”
“嗯。”宁檬眼观鼻,鼻观心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宁智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便准备离开,刚转过半边身体,又听得宁智文唤她。
“小九……”宁智文这大半辈子都是在政界摸爬滚打过来的,那里的环境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太过温情的人存在,习惯成自然,他的严肃,不苟言笑便渐渐形成了。到老爷子走了之后,他才幡然感觉到,自己平时对宁檬好像真的是太苛刻了,让她对家长始终言听计从,丝毫没有主见,更多的时候像个孩子,才使得老爷子临走了都还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