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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政协有单独的办公楼,除了开会或吃饭,侯卫东还很少在办公场所见到步海云。
两人握手以后,步海云不胜欷戯地道: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我最先认识张小佳时,你们还没有结婚,卫东还在益杨工作,如今一晃就是十年,卫东不错。最后一句卫东不错来得很突然,很是意味深长。
到了政府领导的楼层,侯卫东目光示意步海云,道:步主席,到办公室去坐一坐?
步海云摆了摆手,道:我有事找子堤市长,等一会儿过来。
在周昌全时代,黄子堤是市委常委、秘书长,步海云从建委主任一直当到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们两人与洪昂一起,算得上周昌全在常委里的铁杆。此时周昌全离开了沙州,这三位曾经一个战壕的同事很快就走进了各自的战壕。
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文件,步海云出现在门口。
侯卫东不敢怠慢,他将步海云迎到了屋角的沙发,道:步主席,你是第一次到我办公室,对年轻人关心不够啊。
步海云仰头豪爽地笑道:按照沙州通俗的话来说,来了是关心,不来是放心。寒暄几句,他道:卫东不愧为昌全书记衣钵弟子,你在南部新区搞的交易平台,是一个值得全市甚至全省推广的好做法。政协这边准备组织委员一起来看一看,我们准备把此事作为一个典型案例来分析,在适当的时候,报到省委和省政协。
侯卫东连忙道:实在是不敢当,南部新区交易平台刚刚起步,还正在探索阶段,很不成熟。他一边谦虛,脑子一边想道:步高的远景公司如今已经搬到岭西市,这是以退为进又可退可进的做法。只是处于步海云的角度,他始终摆脱不了以权谋私的嫌疑,而且,步高实力很强,度过了草莽期,当然希望交易平台越正规越好,这大概是他赞成搞交易平台的原因之一。
步海云脸有忧色:南部新区交易平台的第一投,被步高夺得了,这事我没有打过任何招呼,卫东最清楚。还是有人将我和你一起举报到中央、省里去了,说是我们勾结起来操纵了交易平台,这才是天大的冤枉。步海云和侯卫东的关系不错,这在沙州官场倒不是秘密,有这种说法,倒也稀松平常。
这十年,侯卫东一路走过来,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听到步海云的说法,也不吃惊,道:我这个南部新区筹备组组长只管筹备,最多管管宏观,把制度框架制定出来,把握好大方向,具体细节绝不参加。这一次步高中标,完全是他的本事,符合游戏规则,同我何干,与步主席更没有关系。
“这是一坨泥掉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我到了这把年纪,这政协主席的位置好多人盯着,我也不想干了。步海云这句话倒有了八成的真实意味。
侯卫东抬头看着步海云头上的花白头发,只是摇了摇头,未对此事作出评价。
两人聊了一会儿,步海云告辞,侯卫东将步海云送到门口。步海云握紧侯卫东的手,道:卫东要防备小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侯卫东握紧了步海云的手,道:身正不怕影子歪,笑骂由人,我只想把事情做好。这也是侯卫东的心里话,他坐回到办公桌,就将步海云谈到的事情撂到一边,拿起了沙州农用车厂的调研笔记。
“一分钱不要,白送一个企业。这事情早有人做过,也就不存在理论问题,如今的关键是侯卫东是副市长,他无法对重大决策拍板,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得多费脑筋,多走弯路。更为关键的是,如果一把手坚决反对此事,侯卫东纵有孙悟空的本领,也只能是望五指山兴叹。
侯卫东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脑子不由得从沙州农用车厂转移到了市絹紡厂。黄子堤不同意将绢纺厂纳入第一批改制范围,他纵然搞再多的调研,有再好的方案,也无能为力。他知道绢纺厂是火山口,随时有可能爆发。若是真出了事,作为分管副市长,他难辞其咎。想了一会儿,他给信访办打了电话:我是侯卫东,请任林渡接电话。
很快,传来任林渡气喘吁吁的声音:侯市长,我是任林渡,有什么指示?
“你上次给了我关于絹纺厂的上访件,我看了一遍,觉得内容挺乱,能不能帮着整理一下,形成一个报告?侯卫东说到这里,又觉得口气有些生硬,补了一句,林渡,谢谢你。
任林渡对此事早有准备,道:侯市长,你客气了,我专门把绢纺厂的信访件归人卷宗,相应的报告也基本完成,马上给你送过来。一声侯市长,似乎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得很远。
侯卫东猛然间有些失神,他心里明白,他和任林渡再也回不到当年一同醉酒的时光了。
看罢信访办送来的卷宗,侯卫东默思良久。
他接任副市长时,沙州市属国有企业已经面临着不少矛盾,最为突出的就是绢纺厂。絹纺厂是典型的市属企业,建厂时间长,工人众多,徘徊在亏损边缘。
絹纺厂和那些完全资不抵债的企业不同,完全资不抵债,倒可以下定决心进行关、停、并、转。絹纺厂尚未到这种程度,如果贸然行事,捅了马蜂窝,谁动手谁将要承担主要责任。
此时市政府常务会没有将絹纺厂纳人第一批改革企业,侯卫东完全可以将绢纺厂暂时放在一边。可是,近一段时间,絹纺厂的效益直线下滑,关于絹纺厂领导与易中岭合伙鲸吞国家资产的告状信也越来越多,如今,絹纺厂确实像一个火药桶。
下午,侯卫东将絹纺厂党委书记蒋希东叫到了办公室。这一段时间,厂里的生产经营情况怎么样?侯卫东还是按照老习惯,首先扔了一支烟给蒋希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