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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子美目异彩连闪,径自就沉思了起来。
虽说众人对杨家的两个小娘子,都很有几分虎视眈眈,但还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闽越王妃就派焦女史进门,请了两个小姑娘到正殿说话。
以王妃之尊,又是行宫的主人,六娘子、七娘子自然不敢怠慢,低眉顺眼跟着焦女史进了正殿,双双拜倒行过大礼,闽越王妃就上前亲自将六娘子扶了起来。
“嗳哟哟,今儿个打扮得要比上一次见面更娇俏了,这个玉兔鞋是谁做的?衬得你倒多了几分稚气……”看来,闽越王妃是真喜欢六娘子,她仔仔细细地相过了六娘子周身的装扮,才随口夸了七娘子几句,“七娘子这个打扮也好的,虽然不如姐姐,但……”
七娘子心头一动:看来,闽越王妃已经知道了这两姐妹谁是主客,谁不过陪太子读书,也下定了决心,要笼络笼络杨家了。
这个选择并不能说太意外,毕竟从杨家的身份地位来看,闽越王想要和杨家交好,也很自然。
可细细一琢磨,就又透了不妥。
闽越王妃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杨家到底要推谁出来应选,可见和张太监,和封锦的关系都非比寻常。闽越王的政治立场倾向于谁,那是一目了然的事。
皇帝的亲兄弟,太子的亲叔叔,和东宫之间的联系,肯定要比杨家紧密得多,东宫要是真心疏远杨家,难道闽越王还反其道而行之,在变天前夕拉拢和杨家的关系?
政治上的事,真是迷雾重重,怎么个解释都有道理……七娘子稍微甩了甩头,在心底告诫自己:权变斗争,那是大老爷和大太太的事,最坏不过是告病还乡,牵连不到自己。不该自己管的,就不要操心了。
六娘子却是娇颜嫣红,显出了七分的羞涩,三分的欣喜,“娘娘谬赞了,小六蒲柳之姿——”
客气话才说到一半,王妃就笑着止住了她,亲手搂了六娘子坐到她身边,又命焦女史,“拿一盘酥山来招待两个小姑娘——善莹吃过酥山没有?说起来,东西虽然不稀奇,但却是宫廷秘制,手艺迄今还没有外传……”
焦女史笑着出了殿门,七娘子于是微笑看闽越王妃宠六娘子。
“虽然咱们家的姑娘,再没有不放心的,但过场还是要走一走,一会见了采选妈妈,可千万别怕,这些妈妈们看着凶,私底下,是再和气不过的了。”看闽越王妃的样子,倒像是真爱六娘子,“你就只管笑,嗳,谁要是有你这样的容貌,我看遇到事儿什么都不必说了,就只是笑就得啦……”
殿内于是一片温情,六娘子虽有些局促,但应对得也很得体,“娘娘实在是把小六夸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却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了内殿,众人的声色,都是一动:听足音,还是焦女史的,可焦女史的脚步素来是不紧不慢……就连一般的大户人家,执事者都是不慌不忙,很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候。
闽越王妃来不及说话,焦女史已是碎步进了正殿,她神色肃然又带隐忧,扫了左右宫女一眼,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长跪在地,给闽越王妃行了大礼——两个小娘子都起身回避——才口齿清楚地道。“回禀娘娘,刚才杭州来人报信:北边今早飞马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已然驾崩数日,太子秘不发丧图谋不轨,鲁王称太子身边的连太监并几个亲近从人蛊惑太子,致使君父虽死无着……已起兵讨逆拨乱反正,昨日一早攻陷济南,现正调兵遣将往京城进发。王爷已经启程回泉州去了,请娘娘也早日启程回泉州去!不要在外勾留!”
她声调铿锵掷地有声,闽越王妃却好像是听不懂似的,喃喃地问了句,“什、什么?”便僵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一屋子的宫女,也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就连焦女史,都禁不住在峻色中露出了一丝忧色。毕竟她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耸动了些。
六娘子与七娘子却都没有过多的惊讶,两姐妹对视一眼,却是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淡淡的恐惧。
大老爷实在是猜得不错,屋外的天空虽然清朗,但大秦的天,却已经是烽烟滚滚,有了风雨欲来之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
今晚吃了辣味腌鹅、红烧豆腐和猪肝汤,一点米饭。除了猪肝汤都挺好吃的。
谢谢飞歌和lantianbihaixin的长评~
157上京
昭明二十五年秋,通州码头前等着进港的船只排了长队:
今年水线浅,船行甚难,要不是前几日的几场大雨,恐怕船行不到通州就要靠岸抛锚,沿着京杭大运河往北行的船家们苦等了这么小半个月,才等来了难得的丰水期,自然都着急行船,大圣庙前的客船码头外,放眼望去,全是乌压压的船顶,竟是能一连排出好几里。
都是行路人,虽然谁都不愿等,但也只好按先来后到,依次在码头下船。好在通州已然在望,再走上四十多里就是京城,不比在半路上耽搁住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些性急的客人便搭了小船只身上岸,将箱笼托付给家人照管,自行先进京办事。
“正好今年是朝廷造大册的日子,”老船娘一边擦地一边同粗使婆子唠叨,“从南边来的官大人们,有谁经得住旱路的折腾?还不都是要从水路上通州?这一下耽搁住了,多的是急得额角冒汗的,这不就把箱笼丢给小厮们,自己捧着金册先搭小船带个小厮儿进京去了?耽搁了朝廷登册,不大不小是个罪名……”
那粗使婆子还没答话,神色忽地就是一整,忙冲老船娘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两人都静下来屏息敛气,听着那不紧不慢的轻巧足音伴着吱呀声,缓缓自船舱那头传了过来。
未几,一位身着藕荷色春绸袄裙,相貌婉约的少年女儿就经过了甬道。她打扮得虽并不张扬,但眉宇间自然有一股安详婉约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