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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有点亊情要出去办一下。”鸣泽轻声说,“你跟师妹们好好玩,会稍微有那么一会儿你没法召唤到我?”
路明非没懂,但还是点点头,“随便你。”
路鸣泽起身离去,默默地穿越舞池。
街边的电话亭里,诺诺摘下话简,把一张付费电话卡插了进去,此刻她没有手机,他们三个都没有手机,手机是最容易被eva监控的设备之一。
芬格尔说哪怕是远在玻利维亚的某台手机里有人说出“路明非”这三个字都有很大可能被学院追踪到。
诺诺默念了一遍那个号码0039开头,一个简单好记的电话号码。
0039是意大利的国际区号,这个号码直接拨往加图索家的特别专线。凯撒给她这个号码要她记住的时候她觉得这特别愚蠢,因为这个号码是用来对付绑架这种意外亊件的,凯撒说如果你被绑架,就让绑匪打这个号码,我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来救你。
但现在她真的用到了这个号码。闹剧该结束了,别中了芬格尔的激将法,眼下这种复杂的局面她最应该相信的人既不是路明非也不是芬格尔,而是凯撒。凯撒己经不是当初那个为所欲为的公子哥儿了,他变得稳重可靠,是加图索家真正期待的那种人,路明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越来越看不淸楚了,他也许是个疯子,也许是个骗子,他在诺诺面前扮演可怜巴巴的小狗,在女同学们面前扮演英俊多金成就斐然的师兄,搭着肩膀喝酒,神采飞扬。
这么做感觉像是抛弃了芬格尔和路明非……诺诺深呼吸,试图把这个念头从脑袋里赶出去,必须得这么做了,路明非和芬格尔都在瞎胡闹,这么下去状况会越来越糟。
她开始拨号,0039-8642-7794,这个号码拨完的时候她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即使她一句话都不说,加图索家也会追踪到他们,而最可能的是接电话的人正是凯撒,应该在等她的电话。
拨号的手指有点沉重,负罪感并没有随着深呼吸而被驱逐,她觉得自己像个狗叛徒。但如果你明知道自己的伙伴是疯子和傻子,而另一方则是稳重可靠的人和机构,是世界的拯救者,你该如何选择呢?
姑娘!这不能叫叛变啊,这应该叫拨乱反正啊,这应该叫拨开云雾见了青天啊,这是在纠正当初的错误啊!诺诺心里似乎有个说客在大声说话。
还有另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不,不,不,别这样,别这样……却说不出理由。
“003986……42”、“77‘9……”还剩最后一个数字她就要完成拨号了,这时有人敲响了电话亭的侧边。
诺诺下意识地扭过头,隔着钢化玻璃,她看见一个穿黑色西装打白色领结的男孩站在雨中,打着一柄超大的伞。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深夜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跑?他穿得这么整齐,是刚刚参加了什么活动么?他是想进来打电话,还是迷路了需要帮助?男孩什么都没说,他队在沾满雨水的玻璃上,默默地盯着诺诺看。
诺诺越发地惊讶,不由蹲下身来,这样他们不用仰头或者低头就能面对面。
诺诺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男孩,可偏偏看起来有点眼熟,他生得很精致很漂亮,面色红润,简直像个瓷娃娃。
任何父母要是生下这样的孩子,都会视作掌上明珠,啊不,是心肝宝贝吧?
可这样的男孩在这样的雨夜,站在寂静的街头,孤独得像只被赶出家门的小狗。
“你找我么?”诺诺轻声问。
一开始男孩没有任何表情,但渐渐地,他开始变了,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扭曲而显得有点狰狞,却又有一滴眼泪滑过他的面庞。
诺诺惊呆了,她无法呼吸,因为那无声无息的、巨大的悲伤。
那天晚上听了邵公子的倾诉,她做了一个该死的梦。梦里她把一只傻猴子丢在了荒野里,傻猴子在月光下无声地痛哭,小脸也是这样悲伤而浄狞。这才是被真正信赖的人背叛了的心情吧,混合着怨恨和悲伤,漫步在荒芜的大地上被丢掉的猴子会很想找他的唐三藏吧?可又想对他大喊大叫对他的脸吐唾沫,像个伤了心的孩子。
诺诺猛地惊醒,这才意识到电话亭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男孩,她也没有蹲下,手也一直按着拨号盘……
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除了那男孩的脸,真实得好像刻在了诺诺心里。说客仍在高谈阔论,他在说女孩,按下最后一个号码,召唤你最该信赖的人,恺撤抵达这个城市的时候,连阴云都会消散的!
而那个小小的声音还在坚持,它被说客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却始终在说……不不。别这样,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