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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姑娘是苏婉的女儿，对么？”

“不是，她只是我捡到的一个弃婴而已。”

叶清扬似乎早有预料他会这么回答，淡然一笑，从兜里拿出一支发卡出来放在桌子上：“这个孩子跟着你只会吃苦，我带她走，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个身份，让她去市里读书，让她有自己的小房间，有自己的好朋友。那是一种全新的美好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想让她跟着你吃苦？”

钟林的确被叶清扬戳中了软肋，他看了看发卡，小心地拿起捧在手心，看了一遍又一遍：“苏婉把孩子给我的时候，我也想过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是我没用。”

小丫头回来的时候，饭菜还没有做好，她有些不安地看向伯伯，小声问：“伯伯，我饿了，天都好黑了，怎么还不做饭呀。”

“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回答她的不是伯伯，是另外一个沉稳好听的声音。

“不要！”小丫头甩了甩已经散开了的辫子，说，“伯伯做的饭才是最好吃的！”

“丫头，以后就跟着这个叔叔回家，好不好？”钟林走过去拉起她的胳膊，一边朝前拖着一边说，“伯伯给你收拾东西，你跟着这个叔叔去城里……去你爸爸那里。”

“爸爸？”小姑娘一听伯伯叫她走，还要收拾东西，心里又怕又难过，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我不要去爸爸那里，他都不要我了，我不要爸爸，我就呆在伯伯这里，我喜欢伯伯这里，我不要爸爸，他不是好人！我不要跟着叔叔走，伯伯，你别不要我。”

“你爸爸他不是坏人……”叶清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吼出了这句话，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跟一个小孩子，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可是，爸爸从没有来看过我，其他人都有爸爸在身边，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的座位上坐着的也是爸爸，可是我没有……”小姑娘越哭越伤心，到后来泣不成声，不停地打着嗝。

叶清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她不是他手里握过的枪，也不是他房间里的那些军事书籍，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那些冷漠无生机的东西远远没有她身上的灵动。像她这么大的小女孩子，他完全无法驾驭。

“丫头，你爸爸不是坏人……”钟林蹲在哭得不可开交的小姑娘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爸爸他太忙了，以前托伯伯照顾你，以后就让这个叔叔照顾你了，等到你长大了，爸爸就回来看你了。”

“可是我不想让叔叔照顾，我只想要伯伯……”小姑娘扁了扁嘴巴，又抽泣了两声，断断续续地说，“我想要伯伯照顾……我不认识叔叔……”

钟林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叶清扬已经蹲在了他身边，伸出手拉了拉小姑娘的辫子：“怎么玩了一会儿就不认识叔叔了呢？叔叔带你去市区念书，以后叔叔去给你开家长会，叔叔像伯伯那样照顾你直到你爸爸来接你，好不好？”

“可是……可是……”小姑娘眼珠子转了两下，止了眼泪，有些委屈地问，“爸爸真的会来叔叔那里接我吗？”

“对。”叶清扬笑了笑，又起身拿了桌上的发卡举在小姑娘的面前，“这个是你妈妈的发卡，现在叔叔就把它给你自己保管好不好？”

天底下有哪个孩子不稀奇父母的随身物品？更何况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的孩子。她一听叶清扬说那是她妈妈的东西，几乎是立刻地就握在了手里，用细细的手指摩挲了两下，笑了起来。

叶清扬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将人抱了起来，柔声说：“那叔叔带你一起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谢谢叔叔。”

钟林本是想着上前帮忙的，但是看着小丫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伤心，被叶清扬逗得直笑得前仰后合的，也就默默地退回了桌子边坐下。叶清扬将小姑娘从柜子里抱出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昏黄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竟是出奇的和谐，钟林看着那场景竟然湿了眼眶，喉咙里似被什么东西哽得生疼。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逝去，却也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生根。那个被称之为依赖的感情在那个兴奋的小姑娘和身边的年轻男子之间流转，最终落地、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