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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不理会侍卫惊骇狐疑的目光,管家大人早已走得远了。
且不论管家独留下月凡一人苦苦在萧王府撑着场面,自个儿披星戴月往西楚赶。
几乎同一个早晨,西楚曲水下游一座宁静的小村庄里,却是暖阳灿烂。
溪水镇是靠着曲水一条短小的支流渐渐发展起来的。
这里背靠连绵的曲溪山,风景宜人,位置却很偏僻,极少会有外人来到,村里的人不多,但是质朴而单纯,像是世外桃源般过着宁静安乐的生活。
这天清晨,溪水镇却不像往常那样清净,村民们纷纷往流经的溪水边跑过去——听说溪水里竟然飘来了一个人,一个受了重伤的大男人!
据说此人被村民发现救起来的时候,那附近一片水都要被血给染红了,好不吓人。
村里唯一的郎中薛大夫所居的小屋今儿个可热闹极了,又热心又好奇的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的水泄不通,害的薛大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劝走了大家。
屋子里陈设很简陋,院子里都是淡淡清香的草药味,房间与客厅隔着一道门帘,一串风铃在屋檐上清脆发响,屋里头传来细微的咳嗽声。
“...啧啧,左小腿被利器砍断,右手骨折,后颈收到过轻微撞击,胸口断了三根肋骨,浑身都是伤口....”薛大夫仔细地给面前重伤昏迷的外来男人检查着身体,越看心中越是震惊不已,行医多年他可从来没见过受了这样重的伤势居然还活了下来。
“...真是奇迹啊,”薛大夫眯着双眼,对着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沉声叹息道,“这个男人内外伤都严重到几乎致命的地步,可是竟然凭借强悍的内功和惊人的意志力存活下来,当真是....不简单啊。”
“呀?他...竟这样厉害?”薛琪诧异地掩嘴,姣好的面容藏不住的敬佩。
老大夫掳着胡须摇头道:“此人衣饰看来是将军之类的人物,来头不小。”
“爹,那...我们收留他妥当么?”
“咳咳,”老大夫浑浊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为人医者,怎可见死不救?管他是什么身份,总归是要尽尽人事的。只不过.....”
“只不过,他的伤势太重,腿是没法子了,”薛琪抿嘴惋惜道,“而且,就算治好了外伤,内伤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此人的一身武功,恐怕——”
“唉,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父女俩正说着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却忽然呼吸急促起来,泡水泡的浮肿的嘴唇缓缓开启,似是痛苦至极地低唤了几声。
“你醒了么?你说什么?”薛琪一惊,急忙低下头凑过耳朵。
对方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有些痒,薛琪依稀听见几个字:
“...救...王...等...我...”
薛琪疑惑地回头问老头:“这人...难道姓王?”
薛大夫一愣,摇着脑袋捣鼓手中药材,一面道:“你问我,我问谁?”一回头看女儿呆头呆脑的,骂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他把脏衣服都脱了,打热水来拭擦干净!”
“啊...哦哦。”薛琪愣愣的点头,手下不停,打理了会儿那人乱糟糟的头发,又卷了毛巾擦干净脸,不到片刻,便露出一张苍白而英俊的脸庞来。
这人...怎么生的这样好看...
薛琪心里七上八下呆呆望着了会儿,又是害臊又是为难,想着病不忌医,只好红着脸,微颤颤地伸手解开那男人衣衫...
第九十七章先走了,太不舍(完)
晨光渐渐流逝,茫石山山顶上的浓雾也慢慢消散而去,露出苍远天穹,灰蒙蒙一片,不见阳光。
阴灰的云在远处的天际流动,与荒凉苍茫的悬崖融为一体,说不出的阴沉灰蛰,仿佛毫无生机的死气笼罩在头顶上挥之不去。
倾塌在崖顶的巨大岩石后面,缓慢地露出一个人影,原本潇洒乌黑的长发凌乱拖曳在地,满是泥灰尘土,华贵的衣衫在那夜爆炸中烧烫的七零八落,早已脏乱的瞧不出模样。
那人正趴在脏乱尖锐的碎石头地上,喘了几口气。
休息了片刻,男人费力地微微伸出两只手——两只鲜血淋漓的、唯一能动弹的手,十指深深扣进细碎的石头里,用尽力气往前爬挪。
破布般的衣衫摩擦在石屑上,到处都被锋锐的棱角划破,给这具本就破败不堪的身躯留下更多地伤痕。
毫无知觉的下半身也随之缓缓拖动着,然而失去知觉并不代表不会流血,裤腿上膝盖骨的地方早已磨破,萧初楼却并不觉得疼痛,又或许是内心的生机早已在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