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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看他。
“你跟我哥。”君南微笑着,“不该是这样儿。”
他们沉默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文清吸了一下鼻子,笑出来,“那你觉得,我跟你哥,应该是哪样儿?”
君南一时没出声。
该是哪样儿,他也说不好,可总归不是现在这样儿。
他总记得他们站在台子上一块儿说相声的情景。
那日是祖父的大寿,就在上房摆了几席酒,除了几位小辈,并无其他外客。又在韩家内院里,搭了座小巧的家常戏台子,君然定了一班新出来的小戏,唱的是祖母生前最喜爱的昆戈之腔。
他们几个小辈闹着说,这戏排场好,戏文也妙,就是不够热闹。众人此起彼伏的叫道,得君墨给大伙儿来段相声,这样才算热闹。
君墨想了下,说,不是我不让大家尽兴,这单口相声说着实在是没有意思。他们这些小辈便跟小孩儿一样,说击鼓传花,传到谁便是谁,不管是上台子说相声也好,给大伙儿说笑话也罢,怎么着的,也得上台走这么一遭。
他们笑笑闹闹,祖父也不计较,帮他们击鼓。说击鼓,其实是祖父闭着眼睛,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那么一会儿。
时间到时,一方蓝色的帕子,被文清抓在手里。
他们起哄,文清二话不说,上了台子。
两个人只是商量了一会儿,便摆好了架势要开始。
并没有时间让他们准备自己的段子,东抽一段西抽一段的,都是老梗,可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搭档。那是舒晴晴去世后,他第一次看见三哥舒展了眉头,整个人又像是恢复了生气。眉飞色舞又尽致淋漓,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
他那时不过才十来岁,这一幕却像是挥之不去似的,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文清是自晴晴后,跟君墨最投缘的女孩子了,这是君然闲话时说的,他深以为然。投缘不投缘他那时并不十分清楚,却总能分辨出,那时候三哥待她,是与旁的女子不同的。后来,文清又成了父亲的学生,他总有点儿类似亲上加亲的兴奋,心里隐隐想着,这个文清“姐”,早晚会摇身一变,成为他的三嫂。.
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人变得生分又客气,客气的叫人看不过眼……
陶锅里咕噜咕噜的翻滚着,白色的热气在厨房里缭绕着,玻璃门窗上都染了一层白雾似的。
文清盖上盖子,脱下隔热手套,说:“保温杯里我搁了点儿蜂蜜姜茶,你给他放床头,醒了就喝……我熬了粥,锅里炖的是沙葛猪骨汤,你也吃一点,这么晚了,也该饿了……”
她洗了手,走出来穿上外衣,“我该走了,你早点儿休息。”
“我送你。”君南拿了车钥匙。
文清只略沉吟了片刻,便说好。
……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韩君墨隐隐的觉得头疼,嗓子又干又涩,渴的厉害。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保温杯,他拿过来,一打开盖子,颇熟悉的味道。他怔了一会儿,一杯蜂蜜姜茶下去,额上就渗出汗。
他很快的洗漱好,走到外面,看见君南在摆桌子。
他走过去,坐下,看着面前这一碗分不清是米饭还是稀饭的白糊糊,皱了一下眉。
君南看他的表情,忙解释道:“昨儿晚上还不是这样,早上我热了一下,就……”
韩君墨没看他,摸着胃部,空空的委实难受。
“还有这……”君南皱了一下眉,“说是叫沙葛猪骨汤,我瞅着不就是几块地瓜嘛……”
韩君墨低头舀粥吃,说:“你打算嘀咕到什么时候?”
“昨天……”
韩君墨将粥喝光,拿起餐巾拭净嘴角,说:“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三叔能真让你不归家?长点儿心,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回去吧。”
君南听到这话,拿着汤匙的手停了下来,一时适应不了韩君墨的跳跃思维。他摸不着头脑,便怔怔的“啊”了一声。
韩君墨双手扣在桌上,他看着君南,慢慢的说:“日后,家里边儿的事情,不必再劳烦外人。”
君南很容易的便清楚了韩君墨在说什么,他放下手里的汤匙。
“是,家里边儿的事情,咱不必劳烦外人,也犯不着。”君南点着头,“是,她是外人。”
君南注视着韩君墨,韩君墨脸上平静极了,他反问,“甘文清,她是外人?”
韩君墨略皱了一下眉,没接茬儿。
“是因为她是外人,你才托我父亲叫她接田家这块烫手的山芋,还是因为,哥,你心里,就只相信她。”君南说到这里,倒笑了,“哥你明明知道我父亲已经不再接案子了,你明明知道,找他的结果,最大的可能就是文清接手。”
“就田家那乱成一锅粥的摊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了一身腥。要不是这个外人,可没人心甘情愿的蹚这浑水。”
“这边儿说着人是外人,那边儿又把棘手的事情通通丢给她……我是不清楚你们两个人直接到底怎么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就只知道一条——哥,你忒不厚道。”
韩君墨扬了扬眉,君南素日里有些没正形,可正经做起事来从不含糊。
尽管君南今天话有点儿多,格外的多,可……
韩君墨这样想着,呼出一口气,暂且将脑子清空,他看着君南,半晌,站起来,说“走了”。
“哥!”君南叫了一声。
韩君墨已经在低头换鞋,没回头。
“这一桌子的,还有你床头柜上的姜茶,都是文清姐昨儿弄妥了才走的。”
韩君墨“嗯”了一声,根本没等君南再说点儿什么,换了鞋,很快的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