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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外出采买的百姓们几乎占了大半条街。难得有个好天气,暖阳,和风,弄得人心也跟着软了。若非商铺里地摊上那些包装喜庆的年货和身上鼓鼓囊囊的衣裳,人们几乎要以为寒冬已经过去。
客栈离集市不远,喧闹的人声传到楼上,给忙绿的旅人凭添上几许思乡愁绪。窗明几净的房间内,地上映出两个男人的影子。循着影子向上,供人梳妆的案台上放着个紫檀木匣,木匣旁摆着个精致的铜镜,在木匣和铜镜四周,零星散落着几件造型古怪的工具。
二人一坐一站,坐着的正专注地盯着铜镜中的人像,而站着的人则微低着头凝视着端坐在身旁的青年。镜子里的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相貌粗豪五官分明,泛青的胡茬从两鬓一直蔓延到下巴。
镜里的人眼里带着笑,笑里没有半分戏谑嘲讽,而是藏着饱满的热情以及……对某些事情的期待。不光是期待,男人眼里不再如往常般透着死寂的冷,多了属于成熟男人长于事故却犹存赤子之心的包容广博。
乍看之下这人挺眼熟,可若仔细打量,就会将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归咎于他平凡的长相。江湖汉子快意恩仇横刀立马,无非就是这个模样。平凡,却极富魅力。
癸仲怔怔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脸,良久之后不自在地摸摸后颈——满头长发只被一根发带束着,垂下来的头发蹭得脖子直发痒。
已经盯着看了小半个时辰,死士对这张脸依然十分陌生。
郑崎说的没错,只是稍稍修饰下五官脸型,换个发型不刮胡子……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昨夜与郑崎对饮时,郑崎就让他不要刮胡子。手从后颈上移到脸颊,只一天没打理,胡子冒出头来,手感……很新奇。
二十有六,若非横遭变故,也许就长成现在这样了。
客房的寂静与楼下的喧嚣对比鲜明,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二者分隔开,再融不到一块。
今晨醒来,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人。癸仲醒得不算晚,可伸手探过去时主子那边的被褥已经凉透了。恍惚中,只记得夜里主子回来,没要他,却用上真气为他按摩了约莫一个时辰。奈何昨夜心事纷乱,不懂该说什么只得装作睡下,可谁知主子并没有给他将疑问留到明天的机会。
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一想到主子瞒着他下蛊操控杀手残害无辜,爹爹教出的所剩无几的正义感就叫嚣起来。可他却没有立场质问主子,不敢问,不该问。主子对自己极好,可是……
癸仲内心纠结,铜镜上的人眼睛里也凭空多了几分怅然。
“我这手艺……擎苍小哥可还满意?”
郑崎原本把手搭在癸仲肩上,此刻见这人不知又想起什么伤心事,就顺势弯下腰凑到癸仲耳边轻声问。
前路上难免遇见少林的人,为免被人认出,易容前癸仲就跟郑崎说了自己名字。可惜郑崎忙着朝他脸上涂抹东西只随便应了声,癸仲也几乎忘了这事。此时忽然被人叫出多年未使用的名字,癸仲下意识一颤。视线从铜镜移到肩膀上,又平移过去一点,冷冷盯着开口调笑的男人。
就算顶着张粗豪的脸,死士眼里几乎能把人冻僵的冷气可没减弱半分。
郑崎缩缩脖子,干笑着收回手,勉强道:“这样不行,就算变了脸,凭这股冷气大老远就能认出是你。以后切不可——”
“知道了。”
不等郑崎说完,癸仲低应了声便起身绕过他出了房门去。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