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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月上柳梢头。许骏拍怕手边极有弹性的肌肉,藏起低落的情绪,冲还跪着的男人道,“你住耳房,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饭菜会送到房里,你没事不要随便出门,若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看癸仲应了是捡起地上衣裤,竟未穿上身,就这么只着亵裤一瘸一拐走到耳房,虽然那具躯体已被白色的布带遮掩了大半,许骏还是露出大大的笑容——那种得到满意玩具的笑容。
一墙之隔,癸仲顾不上打量他的新居,就已经重重跌在床上。他不在乎平躺的姿势会压倒背部的伤,反正伤痕全身都有,避无可避。
久未住人的房间被褥都有些潮湿,散发着陈旧的气味。还好房间有人打扫,灰尘不多。即便没人打扫灰尘遍布,癸仲也没力气收拾了。连日来不得安宁,身上僵得几乎没了知觉,只是痛。刺痛胀痛酸痛席卷全身,连脑袋都一下下的抽疼。极度渴望休息,躺下了却没了睡意。
闭上眼,让回忆滑过脑海。
后悔么?
现在的遭遇比之前设想的已经好了许多。
死士被俘,回归。示众,剥去衣服,冬季全身浸在池水里,夏日暴晒在阳光下。无食无水,直至死亡,以儆效尤。
有时候癸仲无比怨恨自己的记忆力,他刚成为死士时,也是个夏天。从黑暗房间里出来的他还没来得及赞叹温暖的日光,就发现同伴被高高绑在木桩上,刚改造过的双眼看不清晰,却知道那些身体已经面目全非,只有一块块紫红皲裂的皮肤刺激着他的视觉。癸仲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他只记得这是犯错死士的下场,刻骨铭心。
想到密集乱爬的虫蝇,想到被斩断的毒蛇,想到刚认识半天的主人。他早知道许骏少爷,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传闻中美极狠极的少年。
新主子瓷娃娃般的样子刺痛了癸仲的某处神经,癸仲疲惫地笑笑,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发现他的隐瞒。这个主人很残暴,他抚摸上腹部的刀伤,疲惫地笑着。比起让日光烤炙、被虫蝇啃噬,能像个人地死去已经无比仁慈,何况这个主子还记得给他上药包扎。
跟着这样的主子,也许能再多熬几年。
***
癸仲再次清醒时,天已大亮。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甚至说不准自己睡了几天。他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没睡好,入睡不久全身的麻痒就将他从睡梦中抽离。身体重若千钧,他只好咬牙忍耐,哪知道麻痒逐渐变成钻疼,疼痛越来越烈,直至痛入骨髓。这种疼痛倒像是逼供时受过的,只是更为剧烈长久。他想起身看看哪里不妥,可手脚已经无力抬起。好在睡了醒醒了睡,痛到昏迷也就没感觉了。
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眯眼,这才发现身体不痛了。
不,应该说,是没了知觉。
转动脖子变得艰难,他竟感觉不到颈部以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