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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常务会上,黄药师也没有什么锋利的言辞,就随便说了一句这么做影响不好,今年的名额确实该给化学系了。然后他的秘书梅超风过来说黄总,差不多该去机场了。黄药师看也不看完颜洪烈,起身就走了。
其实黄药师倒不是对完颜洪烈的儿子出国觉得妒忌,就算有人把名额送到黄蓉名下,黄药师也不稀罕。以黄药师的眼光来看,西域穷山恶水,绝没有大宋朝这边吃好穿好生活舒适,所以他是不会把宝贝女儿送出去吃苦的。不过鉴于他和完颜洪烈结仇日久,他已经到了凡是完颜洪烈支持的,他就一定要反对这个地步。渐渐的这种偏执已经成为他人生巨大动力之一,反正只要看见完颜洪烈气急败坏,黄药师就比较开心。
也怪不得完颜洪烈没有修养,黄药师一不注意,正好击中了他的软肋。西域交换生的名额是生化专业,也就是生物化学都沾边,所以如果不是某一家正好有出类拔萃的风云人物出现,一般是化学学院拿一年的名额,生物学院拿下一年的。今年确确实实是轮到化学学院那边派人了。可惜杨康除了吊儿郎当得无人能比外,其他的确实说不上出类拔萃。而洪七公那天确实说化学系那边有个学生不错,也是大二就早早进实验室了。
“黄药师不是个东西!”完颜洪烈在自家饭桌上大怒,“干他什么事情?”
“吃饭吃饭。没名额就算了,我们儿子自己也能考。不出国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儿子卖烧饼都是好的,我自己养在身边看着高兴。”包惜弱看见老公怒火直烧九重天的模样,也就放下矜持给他夹了块带鱼,扭头摸摸杨康脑袋。包惜弱眼里,她儿子才三岁大,恨不得一直就像小时候胖胖圆圆的,那样最可爱了。
杨康觉得老娘看他好像看一只可爱的小狗狗什么的,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包惜弱的话他还是赞成的:“烧饼好烧饼好,我比较喜欢这个创意。”
“你们知道什么?”完颜洪烈皱着眉头很是不满,“以后考出去念研究生跟现在出去交流读本科会一样么?这样是拿西域的本科学位,儿子毕业了再读个法律金融什么的研究生,以后就不用下实验室吃苦了。这次对方的学校也好……”
“你就会想,光想有什么用?”包惜弱哼了一声,“你要送儿子出去你想办法啊。”
完颜洪烈也急:“你懂个什么?要是名额在我手上,管院里人怎么说,我就是要送我儿子出去!人家说三道四我也不怕。可是这次名额该轮到化学院,洪七公那边说不过去。”
“你跟我吼什么?”包惜弱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能么?你在学校那么能,你自己跟洪七公去吼啊!”
包惜弱一扔筷子就回房写稿了,完颜洪烈一只手伸在半空里,看着老婆把房门给甩上了,久久也没说话。
“唉,”完颜院长终于长叹一声,“哪像你想那么简单哦……”
完颜洪烈手下那帮小海龟们,不知多希望有朝一日能爬到完颜洪烈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在国内生物专业领域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了,殊不知完颜洪烈也有他的苦衷。在其位谋其职,完颜洪烈虽然搞点灰色收入,不过也要负担院里几百口人吃饭的问题。拿资金、做项目、搞合作,每件事情都熬人,完颜洪烈也得东边西边搞平衡,和上面领导拉关系,还得防着下面的小海龟们蹿上来咬他一口。
完颜洪烈打打麻将,有时语重心长地给杨康说,人家说我们大宋就是不搞团结,打麻将还吃着上家防紧下家看死对门,不过你不防人人家就要阴你嘛,怨谁呢?
洪七公是完颜洪烈不敢得罪的,儿子是不能不出国的,老婆是不能责怪的。完颜院长也不是逍遥神仙。
杨康看着老爹那副黯然的样子,心里软了软,上去拍拍老爹的背说:“别急别急,慢慢来,烧饼也得烤到火候才行。”
完颜洪烈噌的站起来,满脸严肃地说:“别听你妈的,什么卖烧饼,我儿子能卖烧饼么?”
杨康的菜刀(4)
看着老爹轻手轻脚的倒了杯牛奶进去慰问老娘了,杨康耸耸肩膀摇摇头。
完颜洪烈这些天居然放下面子去系里各领导家里走动了。学霸亲自上门慰问,系里的头头脑脑也都知道醉翁之意,含蓄点的说这事我没什么意见,按院里的制度办吧,势利一点的急于表忠心,拍着胸脯说完颜院长你放心,小康出国不是应该的么,谁说瞎话的让他跟我来说,你儿子就跟我儿子一样……
“谁跟他儿子一样?”完颜洪烈回家以后不满地嘟哝。
正好最大的刺头儿黄药师最近公司里有个大项目,不太在院里出现,这样想仗恃黄院长反过来跟完颜院长上脸的后生们也不敢吱声了,谁不知完颜院长“钢铁小鞋”的外号得来不虚?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化学院那边的教授,丘处机马钰那种人自然不用看完颜院长的脸色,化学院今年推荐的是郝大通实验室的学生,郝大通很热心,洪七公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今年名额是化学院的,所以按部就班把学生的材料递到生物学院,就等和完颜洪烈开会了。
完颜洪烈再三犹豫之下,亲自给郝大通打了电话,含含糊糊说起杨康的事情。这实在是完颜院长折节下交了,按理说郝大通一个副教授焉敢和他叫板?不过可惜的是郝大通是化学院老院长王重阳的学生,王重阳当年和完颜洪烈很不对付,后来为了争一个院士的名额两人在科学院大拍桌子,互相都跟自己熟的人说对方搞剽窃,其实没什么真材实料。这种隐形的矛盾冲突最终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怜郝大通那时候傻乎乎一个博士生,毕业时候不小心请完颜洪烈当他的一个答辩教授,也是想借助完颜院长的名气。结果完颜院长慈眉善目地来参加答辩,半途中却忽然拍了拍桌子,说你那个酶活性曲线图哪里来的?
郝大通诧异地说不是完颜老师你们组的文章上的么?
完颜洪烈冷笑一声说,这个曲线图你用错了,我们那个酶是一种变体,就是跟你用的酶名字一样,活性根本不同,你也不跟我们咨询就乱用,你这个论文根本没有理论支持!
郝大通当场傻了。这个曲线图一旦不能用,他整个论文的根基全没了。他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完颜老师,我不是早把论文送给你看了么?
完颜洪烈说我没看见!然后施施然起身离席。
为此郝大通的博士足足读了五年才毕业,毕业的时候王重阳语重心长地教导:“你怎么敢找人家呢?”
郝大通这才明白自己是掉进学院的派系斗争里了,“人家”和“本家”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毕业多亏王院长罩住,否则学位都没有指望了。
郝大通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差点手舞足蹈。电话里他说我去找洪院长问问,转头放下电话却马上把自己的推荐信彻底改写,把自己实验室那学生的缺点完全抹掉,把他说得跟朵花儿一样,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绝对应该送出国。结果拿到新版推荐信的洪七公打了个寒战,暗想郝大通这个学生那么厉害?好像是神州百年精气所钟,要是不送出国,那是会遭天之妒短命早死的。
洪七公怜才心起,就给完颜洪烈打了个电话,大大赞扬了那个学生,完颜院长放下电话傻傻地在椅子上坐了三分钟,一句话也不说。
“你要是成绩能跟人家一样我也方便啊,”完颜洪烈恨铁不成钢地跟儿子唠叨,“你看看人家大三已经参加了三个项目,全部科目成绩都是优秀,在实验室里跟硕士生做一样的实验,英语和德语都流利读写,还在学阿拉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