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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外殿这一些闪闪烁烁游离的好奇目光。
宋之徽站在红漆大门边,看着顾妩举起铁锤。
她也不管前面书架上放着的古玩价值连城,不管案几上的琉璃灯盏巧夺天工,不管身畔是举世罕见的雪白瓷器,手起锤落,殿中的案几书架瘫倒,晶莹的琉璃灯盏与雪白的瓷器,碎裂成千万片,殿中顿时一片狼藉……
宋之徽对着顾妩气焰熊熊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踱步回书案旁。
案几上,摊着一份卷宗,宋之徽手握狼毫笔,在洁白宣纸上挥墨如飞,静静写完整卷,终于听见身后顾妩的动静,缓缓地弱下来。
殿外众人假装忙碌,正竖起耳朵细听着内殿的动静,内殿中“咚咚锵锵”,“咚咚锵锵”的动静声。一阵接着一阵,免不了面面相觑,突然看见内殿的大门被推开。
门内,摄政大臣宋之徽探出半个身子,脸上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一句:“倒一杯热茶进来!”
他接过内监战战兢兢奉过来的热茶,又重新关上门,静静走到顾妩身后。
顾妩发了这一阵火,把铁锤放在地上,正半靠着楠木柱子两手插腰,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前一阵子才小病初愈,脸色越发苍白,此刻有一点红润起来,耳畔处的肌肤粉若桃李。
宋之徽很是明白她的心思,她的种种举动,就是为了气他,她恨不得把他气得半死,最好气得他从此以后再不要她。
种种苦果,都是他自己种下,只是他心甘情愿,自食起来的苦涩,又哪里比得上拥有她的甘甜?
“妩妩,你的怨气,总发泄得差不多了?口渴了吧?来,喝一杯热茶!”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良久,低低叹了一口气,旋即缓缓笑起,“妩妩,你总是坏脾气!刁蛮也罢,恶劣也罢,只是我也不讨厌!”
她的举动,多少有一点矫情造作,只是此外,她又可以以什么样的方式发泄?
顾妩以为自己砸了他的清徽殿,以为这一会儿,他总会气得动容,此刻看着他笑语盈盈,越发火冒三丈,接过他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随意把茶盅往旁边一放,退到他的身边,低头就在他的腰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有狠劲,又下了重力,宋之徽只觉得锐锐的痛,咬牙吸气,心情却慢慢愉快起来,他宁愿她咬他,骂他打他,也不愿意她无视他:“妩妩,我要告你谋杀亲夫!”抱怨间,就挽过她的手,细细摩挲她被铁锤磨至破皮的手心。
顾妩的神情厌厌的,分明疲倦,再没有他法。
宋之徽从来油盐不进,她冷着脸不理他,他也腆着脸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她胡搅蛮缠,他也视若不见。
宋之徽柔声:“这里再收拾起来,又是一番忙乱!让佑嘉太后来陪陪你,好不好?天阴阴的,妩妩等一会儿和我一起回府好不好?”
佑嘉太后还没有搬到新的宫殿,清凉殿前的满池清荷已经枯萎,只残留着夏日里曾田田的荷叶。
佑嘉太后是秋氏的嫡女,秋氏也是京都的名门望族。
先帝早逝,与她伉俪情深的时日不多,只是她生性贞静柔顺,年幼的陛下虽然不是她亲生,依然被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京都中,文武百官命妇宫眷中,她的风范品格有口皆碑。
佑嘉太后早听说了顾妩在清徽殿的举动,她从来知道顾妩是宋之徽心尖尖上的人,哪里敢托大,亲自殷勤地接了顾妩入殿。
《女戒》、《女书》从来教导女子以贞静温顺为美,顾妩的行为都太过于无法无天,不管怎么说,都是顾五小姐胡搅蛮缠,只不过,摄政大臣本人不过一笑置之,旁人又能以何置喙。
清凉殿颇有一些历史,建筑有一点古朴,天际虽不曾下雨,但是阴湿湿的,站在台阶之上的露台,可以看见雪白台阶两侧布满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