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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徽只着一抹墨蓝布衣,这一位年轻的摄政大臣,周身不见任何修饰,星目之上,剑眉紧锁,眸光流转之间凛凛阴冷,令人不敢逼视。
他避过人群拥挤,径直抓在顾妩的手上,握紧。
“发生什么事了,太后?”他虽是问的佑嘉太后,目光却只是盯在顾妩脸上。
一位是傅将的掌上明珠,一位是摄政大臣的金屋藏娇,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这一位贞静的年轻太后,迟疑了一下,小心斟酌。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两位小姐言语之间发生一点误会……”佑嘉太后偷偷看了宋之徽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豫,缓缓吁出一口气,“想必傅小姐敷过药后,也没有大碍……”
傅以兰敷好药,一只手捂住额头的巾帕,另一手指着顾妩:“她对太后无礼矜傲在先,对我言行无状在后,她竟然用花瓶砸我的头!大人,你要为我秉公做主!”
傅以兰将门之女,本性很是直爽开朗,因为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语气就不免带着一点娇嗔,听起来反而像是撒娇乞宠。
宋之徽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顾妩,她正一脸无所谓,他心中明了,却只有无可奈何。
方才,他在清徽殿处理政事,听到来报顾妩已经进宫,他捧着卷宗,生生地再看不下去。
做主?
要怎么做?
把顾妩压在墙壁上,狠狠地吻死她?
宋之徽余光瞥过傅以兰受伤的额角,在他心中,若不是忌惮傅以兰是傅作荣的女儿,傅家有自己仰仗之处,连与之虚与委蛇的耐心都没有。
宋之徽看向傅以兰,脸上不动神色,脸色却稍稍和缓了一点:“傅小姐,既然受了伤,就不要拖着,快叫御医过来看看!可不能够马虎!”
被心上人垂怜,傅以兰只觉得心中一阵甜甜的,对着他笑得越发温柔娇羞。
宋之徽拽住顾妩的手:“闯了祸,让各位夫人见笑,罚你回家闭门思……”
砸得傅以兰头破血流,只是回家闭门思过的惩罚,宋之徽已经护短到狭隘的地步,然而,偏偏有人不领情……
他“闭门思过”四个字,还不曾说完,顾妩已经曲膝,直愣愣地似要在傅以兰身前跪下:“哦……原来是宋大人心坎上的人,请傅小姐宽恕则个,原谅我没有带眼识人!我这就给你这一位尊贵的千金,负荆请罪……”
她身前的地面上,俱是碎裂成一片一片的瓷器,棱角分明,锐利扎人,她就想这么跪下去。
宋之徽只觉得心头狂跳,她本是个娇气怕疼的,有时候磕着碰着,不小心扎了手,都要呼痛几天,性子又倔强乖戾,哪里是会服软的人。
她到底是又恼了,然而恼归恼,又怎么会作践自己的身体,不过是发作给自己看罢了!
宋之徽虽然一片清明,然而心中所有的从容不能自控地消失,再不能够冷静,一把揽在她的腰上,把她紧紧地拽回自己的怀中才放心。
“你不把我磨死,就不会善罢甘休!”宋之徽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在她的耳畔,咬牙切齿,恨恨的,低声——语调里,竟带着无可奈何的包容;是训斥,却分明旖旎柔情;排山倒海而来的挫折感,夹杂着无垠的纵容。
长廊之上寂静无声,宋之徽的声音虽然低低的,依然清清楚楚地漏入命妇们的耳中。
宋之徽以刑官出仕,铲除异己心狠手辣,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平日里最是疾言厉色,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又哪里会有谁见过,他这样情绪复杂,心潮起伏,甚至有一点温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