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84
穿过两栋楼房间的缝隙,我却不再往前走了,前方十米是个三岔路口,已接近城市边缘,只有稀疏的汽车与行人通过——这座小城还不及中国一个镇子大。
然而,就在路口的邮筒前,站着一个栗色长发女子。
我却等在阴暗的角落不动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而,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同样戴着一副墨镜。既不像招出租车,也不像等什么人,只是雕塑似的站着。秋风掠过那头漂亮的长发,隐隐飘来一阵特别的香水味。
女孩转过头,缓缓摘下墨镜。
莫妮卡。
不变的是混血的面孔,丝绸之路的眼睛,改变的是消瘦憔悴的身躯,我的心头微微一震。
半小时前,我悄悄打通她的电话,约在这个路口见面,市区最偏僻的角落。原来她哪里也没去,两天前探监出来后,一直住在马丁.路德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内。
深深呼吸了一口,我飞也似的冲出巷子,一把抓住莫妮卡的胳膊。
她惊讶地看着我,搁着墨镜也认出来了,乌黑的眼珠霎时颤抖,迅速跟我桃回小巷。
来不及说话,沿着两栋房子间的缝隙,狂奔了数百米,直到一处幽静的公元。这里有阿尔斯兰州难得的茂密树林,周围有些老人在遛狗,是很好的隐蔽场所。
几棵大树掩盖下,莫妮卡终于紧紧抱住了我,脱下我脸上的墨镜,雨点似的吻落下来,让我有些喘不过起,怔怔看着这双混血眼睛,激动地说:“我回来了!我说过我会出来的!”
“你这个小东西!”她用拳头砸着我的胸膛,泪水早已铺满脸颊,“不可思议!你真的逃出来了!我以为你只是说大话!以为你会被狱警打死!以为你会渴死在荒野!但你真的逃出来了!”
“莫妮卡,你不相信我会越狱成功吗?”
“不,我相信你!”她挣脱我的双手,紧贴我的脸颊说,“我如果不相信的话,又怎会留在这破地方不走呢?昨天,我应该在纽约总部开会,却对董事会撒谎说我生病了,给身边所有的保镖放假,把会议推迟到三天以后。”
“你想等到我的三天后?”
她轻轻抹去眼泪:“是,日日夜夜把自己关在酒店,足不出户看着手机,等待电话响起说你自由了!”
“还没有完全获得自由,现在到处是通缉我的告示,许多人摩拳擦掌要抓住我。”
“古英雄!整整一年以前,我没有保护好你,现在我绝对不会……”她激动得说不下去了,“绝对不会……让你再回到那个地方!”
我颤抖着对她耳语道:“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到监狱。”
“不,我也不会让你死的!你必须好好活着,活着,不仅仅为自己而活,也不仅仅为我而活,要为许多人而活。”
“许多人?”
我的肩头还担负许多人的命运吗?脑中闪过老马科斯,闪过某些刚刚苏醒的使命。
“别说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中午,马丁.路德市街头依然冷清,甚至比一年前更萧条。
来到一条居民区的小路上,我和莫妮卡戴着大墨镜,特意亲昵地挽在一起,其实为了掩人耳目——讨饭怎敢如此大鸣大放泡妞呢?
一户民房门口挂着块出租牌子,下面有个电话号码。莫妮卡让我退到马路对面的无人角落,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号码。不到二十秒钟,隔壁房子就出来个大妈,显然房东有两套并排的房子,想出租一套补贴家用。两个女人谈笑风生了几句,房东便掏出钥匙带他进去看房。我对面只等了两分钟,房东变一个人笑嘻嘻地出来,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美元。
莫妮卡在屋里等着我,但我不敢立刻进去——电视播出的两个逃犯都是中国人,阿尔斯兰州的华人又非常之少,每个东亚面孔的男人都受到怀疑甚至举报,特别是独自一人的情况。等了五分钟,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我才快速跑过街道,冲进对面遮掩的房门。
刚刚关上房门,就有一只光滑的手臂,从背后紧紧挽住了我。
“你怎么才来?”
原来她一直守在门后,风衣不知何时脱掉了,嗔怪着勾紧我的样子,让我快喘不过气了。
“哎呀,松一松!”
她这才胆怯地松开手,我一转身就把他推在墙上,紧紧贴住无法动弹。
彼此看着对方眼睛,我读到了她心底的言语:“我愿意。”
“你愿意?”
我直接说出她的心里话,而她像温驯的小动物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泄露秘密。
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又红又热,头上的帽子也掉了。肌肉剧烈发抖,嘴唇却停留在原地,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僵持了几十秒,直到后退一步长厂叹息。
莫妮卡终于松弛下来,淡淡地说:“你还是没变。”
我明白她的意思,说我仍像过去那样,在最重要的时刻胆怯。
“不,我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次不再附和她的意思,而是斩钉截铁打断了她。
检查一下这套刚租下的房子,底楼是干净的客厅、餐厅与厨房,楼上有三间卧室和储藏室,后面有个带车库的小院。虽然电器都很陈旧,但家具还很齐全,居住完全没问题,于我而够奢侈了。但这是美国西部的穷乡僻壤,房价不到加州或纽约的十分之一,那么大的房子租金也就几百美元。房东对年轻漂亮的莫妮卡很信任,没签合同就给了钥匙。
已经一天一夜没睡的我,即刻躺倒在二楼柔软的床上,疲惫不堪地眨着眼睛:“你想在这里住多久?”
“一个晚上就可以了。”
“我还以为你想在阿尔斯兰州隐居下去。”
她的眼神有些失望:“你想吗?”
“不,我不想!”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