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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平淡客套地回答:“哦,舅妈,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替我告诉舅舅,我没什么事,一切也都挺好的。”
“在学院……”舅妈吞吞吐吐,最终仍然问道,“有人照顾你吗?照顾得周到吗?”
“嗯。”很平常的一身应,听不出是好是坏的意味。
“哦,那我就放心了。”
对话到这有了一个短暂的冷场。只是舅妈的声音明明听起来犹豫胆怯,可是到了这种尴尬的境地却还不肯挂电话,不挂电话却又吞吐着不肯吐实……单白本就难受得要命,此刻心情更是糟烂,差点憋不出脾气,一怒之下撂了电话。
半晌,电话那端舅妈抽抽噎噎地低泣起来,终于忍不住,向单白求救:“阿白……舅妈求求你……现在只有你可以救你舅舅了……”
“舅舅怎么了?”单白腾地一下子坐起来。
舅舅很是沉默寡言,看起来实在太过冷厉。记忆好像遥远如同天边,可是单白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初到学院的那一晚,舅舅将她救下,那个冰冷怀抱的触感,仍然如此清晰。
虽然冷硬,虽然别扭,却是一个解救的姿态,令单白感激直到现在。
所以对着舅妈虽然不耐,可是一提到舅舅,单白真有点急了。
只听舅妈断断续续地说起来:“你舅舅的公司现在不知怎的,被一些神秘强大的企业联手压制……原本同公司签了订单的客户纷纷跳单,哪怕是老客户都这样,一同拉走一大批资金,险些让公司资金周转不灵业务瘫痪……而对方说,说……”
“说什么?”
舅妈止了抽泣,然而语调中却有一丝颤抖,和……决然,“他们说,要你乖乖的。”
“然后呢?”单白冷静地问。他们是谁,不言而喻。不过相信他们说的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下文。
结果这话题惹得舅妈更加痛苦不堪,又开始哭起来。“他们还说……他们知道你两个表弟都在圣?艾易丝,不要以为躲到那里,就能逃过那个立法委员的疯狂报复……可是如果想将他们纳入羽翼下,你就要乖乖的,不要再不听话……”
这些威逼之词如此明显,语意不言自明。单白不相信身经百战的舅妈是真的听不懂那言外之意,可是此刻,单白没想到自己还能如此冷静的问一声:“所以呢?”
“阿白……舅妈求求你,帮帮你舅舅,保护你那两个表弟吧……他们还小,还小啊!”舅妈终于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几欲崩溃。
可是这头单白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原本还有些柔软的心碎成一丛一丛的渣灰,怎么拾掇怎么拼补,也完全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表弟们还小……可是她也只不过比他们大一岁而已啊!她也才只有十六岁,十六岁啊!她甚至还不算一个真正的正常的女人,可是为什么不论是谁都要将那么重大的责任压在她肩上!
难道都不知道,她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也有不堪忍受不能忍受而只想去死的时候吗?!
可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会怎么想。只有不断逼迫,按着她的软肋踩着她的自尊,要她屈服、屈服、只有屈服!
良久良久,久到那一端舅妈的呼吸轻而又轻,仿佛那边没有人接听了一般。单白听到自己木然的声音,慢慢说出答文案:“……好,舅妈,我会帮……我会照做……”
可是她心里却在呐喊:不,我要的不多,我只想舅妈你能说一句,只要说一句……我就乖乖的……
舅妈轻快地道了声谢,似乎因着单白的答允而抹干了眼泪,“阿白,舅妈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忙……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舅妈说,舅妈一定会让你好好的……先这样,你舅舅那边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以后再聊……”
“嘟嘟”,电话里忙音乍响。那么快的挂断电话,毫无留恋。
单白脑子里轰隆一片。
如果……哪怕舅妈只是象征性的说一句,别糟蹋自己,舅妈会担心……给她多一点点的关怀……单白想,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吗?
她不知道。
单白将脸埋在被子里,咬着枕头一角,用力无声地大哭起来。
随后,陶煜千分毫不差地来了,看着她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像要把自己活活闷死似的。只是一想起阿夺说过这骨头架子对于这种虐身虐心的事儿可不是头一次做了,轻车熟路的,陶煜千心里不知怎的,就那个气啊!
见过女人倔的,没见过能倔到这份上的!
他上前一把扯住被褥中她的长发,将她埋在里面的小脸硬是拉了起来。刚想狠狠进行一下震撼教育,然而看到她急欲掩藏的斑驳泪痕,陶煜千晃了晃神,有点讪讪。
“你……咳咳。”陶煜千决心救自己的场,恢复之前来时的凶狠架势,“喂,骨头架子,你哭什么哭?”
单白抽噎着,用力去抹眼泪。
陶煜千一看到女人的泪水就没辙,管她什么年龄段,只要一看到那种小鹿斑比还直冒水汽的大眼睛,他……他就很简单粗暴!
“哭,哭屁哭!”他恶狠狠地开骂,“你自杀,我们这些还没享够福的大老爷们还想哭呢,哪里轮得着你哭!(这是什么逻辑?!)而且最该哭的,是阿夺阿罗他们俩吧,总为了你这么一个也不知哪好的玩意,上蹿下跳的,前些天都把我给打了!”
陶煜千气冲冲地指着自己仍泛着青芒的眼圈,“你瞅瞅你瞅瞅!就因为你这么一个……啊,我就被我兄弟下了死手!”他的视线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打量她,“啧啧,说你是骨头架子,我还都侮辱那些美型骷髅了我!”
堂子里有个兄弟特喜欢剥皮削肉,将那些体格好骨架优的死人弄去做了骷髅标本。他也看过,不得不承认,这有艺术细胞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还真是挺不同凡响!
不过陶煜千这话说得有些违心。那日里他一尝到这个骨头架子的滋味,外表和内里完全不相称的感觉仿佛翻天覆地,令他无比舒爽……现在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打击单白的嚣张气焰(他认为的)而已。
单白冷哼一声,“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