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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齐备的,郑管家精明人物,擅看眉眼高低,将二人妥贴安排了,方才小心退出。
无论外人如何揣测新房旖旎光景,真实的情景却远非想象所能弥补的。如画中仙的一对鸳侣相携进了卧房,宫中派出的喜娘堪称礼节典范,一番功夫做下来,二人均饿得手脚打颤,喝过合卺酒之后,将二人衣角打成结,一干人物方才退下。
英洛见得桌上美食,恨不能饿虎扑食,奈何衣角所牵,不得不稍有顾忌。华彻笑如暖阳,但暖阳之下却是极地的冰天大雪。
只听他笑道:“这道赐婚的圣旨可是洛洛求来的?”
肚饿之时人最容易疏忽走神,不巧彼时双目炯炯,正盯着桌上美食,哪再乎新婚之夜的新郎会有何危险的问题可问。不过是互诉衷肠作前奏,应个是与否关系都不大,英洛边盯着桌上美食边随意点头,口中嗯了一声,惦记着桌上那只八宝香酥鸭再放放就凉了,突然觉得身体里面钻进了一个锋利的东西,冰凉如铁,然后-------疼痛便如瓢泼大雨,将她淋得湿透。
她茫然不解的转过身去,只看见身边这容颜如玉的男子,双唇噏动,那声音颇有些失真,放大了再离得远些,大约就是这种效果。他说:“是你将我祖母置于死地?是你将我华氏一门一网打尽?是你将京秋妹妹送上断头台?还有,是你告密给女帝,将我捉进暗牢,却又冒充好人,求了赐婚圣旨,好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她捂着肚子,感觉里面热血奔涌,身体里渐渐有不可抵挡的热源流光-------好冷啊!扑通一声掉下地去,蜷缩成一团,遗憾的叹息一声:今晚的八宝鸭子是真的没机会吃了!
英洛醒来的时候,还在新房里。一天一地的红色里,唯有她的容颜苍白,像粘贴在这百子被下的一个剪影,单薄削弱。
床头与床尾守着的,正是周峥与夏友,见她睁开了眼睛,一脸焦色。特别是夏友,那表情堪称小心翼翼,似乎她是一块上好的碎瓷小心粘合过,稍不注意便会再次打碎。
“洛洛,要不要吃点东西?”他俯在她耳边,小声呼唤。
英洛摇摇头,问:“华彻呢?”出了这样的事情,难保那人还活在这世上。只听周峥冷冷哼一声:“都快没命了,还管别人!”
却是起身让让,便见得桌上那些未曾动过的美食旁,坐着一身红衫的他,目光迷茫,似乎一时里还不能明白这突发的变故。
英洛见得他安好,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不小心拉得伤口疼,黛眉轻蹙,却是习惯了叫不出声。
周峥长叹一声,将她露在被外的手抓住,道:“中了毒为何也不说?”
夏友似乎被这话给惊得一哆嗦,颤颤抚摸她苍白容颜,目中满布痛楚,轻声道:“可曾……可曾服过什么解药没?”
英洛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倚萝的解药,绽出一个抚慰的笑容,道:“不曾服过任何解药!你们放心,还有十年好活!”
她这话却仿似在二人伤口上撒了把盐,那二人一时皆沉默不语,不知道如何回答于她。
良久,却听得她道:“不要为难华彻,他……他应该是被人蛊惑了!”
二人坐在她床边,眼睁睁见她陷入了昏睡之中去了。
其实这晚能发现英洛受伤被刺,全仗程元这莽人。
却说大宴宾客之后,周夏二人被郑管家安排妥当,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程元在酒宴之上喝得有些高了,摇摇摆摆向着新房而去。他记得今日易府送来的贺仪颇为可观,其中有一把古剑,却是他垂涎之物,心内牢记着要与自家主子讨要,一脚踹开新房的门,醉意朦胧之下见英洛躺在地下,身上衣衫红的似血,再近些,方才发现,地下流着热血,自家将军奄奄一息。一时之间酒意给惊得散了许多,跌跌撞撞跑出来,饶是他昏昧之间,竟然还能牢记客房的方向,眨眼间踹开周峥的门,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救……救我家将军,她……她流了好多血……”
待得夏友与周峥赶过去之时,英洛已经昏迷不醒。华彻黯然呆立当地,满手鲜血,身旁青砚不住催促:“公子,快走吧!公子……”
眼见三人破门而入,他眸中精光一闪,便要突围而出。夏友早已直奔英洛,周峥哪容得了他逃脱,不过一招将他制伏。
青砚面露凶狠之色,怨毒道:“平狄将军,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那妻主,不出一时三刻便会魂归离恨!便是今日不死,不出十年,她亦回魂无术,命丧黄泉!”
周峥听得心惊,愈加不能放过他,反手一扭,闻听得嘎巴一声,却是青砚一双膀子脱臼,他惨叫一声,立时昏了过去。
夏友翻指如飞,快速点了英洛周身大穴,几把扯破大红新衫,-------却是如了先前在酒席之上所许的愿,盼寻得个机会,将这新衣扯烂。
程元触目之处是一片细白肌肤,忙忙转头。耳内听得夏友扯破小衣,将她腹间伤口包扎。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盖了被子便来把脉。
--------探得脉搏之后他的面色立时褪了所有血色,一时之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大哥……大哥……”却是殊少的张惶之色。
周峥正一脸焦色,急道:“怎么?”
夏友暗地里深呼吸,再次探脉,终于忍不住道:“大哥……洛洛她……中了天下奇毒,那叫青砚的小厮说的确也不差,她怕是只有十年好活,而且极端……极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