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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之职虽说是个繁琐不堪的职务,所事所务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皇家琐事,但比之后部与刑部的人事关系与事务,简单到足以让他的精神松驰。英田便在这位子上一年年踏踏实实干了下去,终于有一年升上了尚书之位。
这些事情,英田从前没讲过,便是之后亦没讲过,他当时却讲的极为详细,有一段话英洛后来每每难忘。--------那句话道:“洛洛,你不曾知道,衡以前是父母掌中宝贝,抄家之时他竟不哭,便是后来在狱中,他亦表现的太过镇定。不过几岁的幼子,正是稚嫩时候,被我从黑黑的天牢之中带离,竟是一声未吭。只朝牢中那血肉模糊的父母磕了头,便跟着我走了!这孩子委实可怜!-----------洛洛,你要善待于他!我早知你的心在周峥身上,但到底你娶了他,还是要将他放在心间为好!”
英洛苦笑,道:“父亲说哪里话?!女儿一直是将衡放在心里的,怎么会不待见他呢?!”
那个人,孤僻怪异,她亦忍了。从前忍着,只是因为惹不起,而今忍着,却是因为怜惜与爱意--------那样小小孩童,他是如何做到将这一切深埋,不动声色的长大?
那一夜她宿在夏友房内,将脑袋深深埋进他的怀中,禁不住泪流满面,只觉心里竟是钝痛的!
惨案
宣熙元年五月端午,曲江池上龙舟去势如箭,右相华春与一干华氏子弟在岸上游玩。华春嫡女华云的女儿,右相嫡亲孙女名唤华京秋的,在曲江河畔觅得一良淑少年,醉意醺醺之下意图qiú • huān,被少年严词拒绝,这位皇亲贵女竟着人将这少年投进了曲江池,穷凶极恶,阻拦众人不得搭救!
待得少年家人赶到之时将他救起,他早已没了气息,魂归离恨!
说起华京秋来,京中无人不晓,这女子生来好色,家中纳得十来八房夫侍,却总在秦楼楚馆消磨日头。虽然担着个正四品下的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到底闲职,华家又名头盛极,不过做个纨绔贵女,眠花宿柳,分斤重担不挑。
这一日若按着华京秋往常规矩,逼死个把少年,不过送点钱财了事。华家多的是金银物,她自然从不在乎。哪知道今日这位少年,却不同别个,他竟是老御史大夫曹清华的公子。这位曹大人年届五十方添了这位小公子,全家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贵重,不过是家人一时贪看曲江风景,竟就将好好一条人命给赔上了。
曹大人一生虽占着御史大夫的位子,倒是性子里少了胆色,在华相积威之下,从来唯唯诺诺,不曾弹劾过华氏集团的任何一人。前两日好容易乞骸骨,得女帝恩准,欲告老还乡。不过想着,临走之前在这长安城内繁华之地留恋一番,却遇上了这等事!
既然痛失爱子,老大人怒痛攻心,儿子的尸首竟也不管,径自进了宫。难得宫门口守卫知道这位老大人虽已讨得恩旨,告老还乡,见他一脸悲痛之色,欲与人拼命的驾势,竟也不敢管。曹老大人直奔兴庆宫,长跪哭泣,哀求女帝作主。
女帝容他禀告完毕,面色已很是不好看,却听得他再道:“臣今日痛失爱子,只觉剜心掏肺,痛不欲生!往日华京秋也曾祸害四乡少年,臣食君俸禄却未做到忠君之事,只觉上,对陛下愧悔;下,对黎民百姓失职!今日臣拼死前来,只盼得陛下清奸佞,远小人,将这些扰乱国政的乱臣贼子严惩不贷,臣虽死亦甘愿!”
女帝不过约略思考一番,未及回答,他立时起身,一头撞上了旁边漆红盘龙宫柱之上,血色蜿蜒一地,一命归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