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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莫再论屋外站着的那铁石心肠的林方已是信了几分,屋中的夏友几时见过她如此柔婉,楚楚动人?一时里怜惜之心大起,忍不住上前拥住了她,口中只一径喃喃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该不信你,洛洛休怪!”
他却未见,怀中的少女早已面带狡黠的笑意,眉眼飞扬,哪有半点委曲可言?早在心中暗自将丁灿给夸上了天,想不到初次使用此招,便旗开得胜!
既然自己不能推拒这一门婚事,那么目前看来,接受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吧?
在朦胧的月光里,英洛在回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同这夜色一起沉寂。
转过天一早去刑部衙门,先去了监牢,将夏友给的那颗丹药交给昨日那狱卒,嘱他好生将药给那重囚服下,才去了公事房。她那位冷清清的上司倒不在,只有一位叫林平的小吏,便是那日同她一起整理文书的人,年约二十五六,白净面皮,话不多,谨言慎行。
见英洛在位子上坐定,他便去斟了杯热茶来,道:“英大人喝杯茶润润喉罢。”
英洛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却见他巴巴儿的站在旁边,眼神悲悯的看着她,便道:“你也想喝?”
林平摇摇头,面上更涌上忧戚之色。
再饮口热茶,刚刚走的有点急还真是有点口渴,虽然林平的眼神不太友善,倒是位体贴的小吏啊!英洛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下。
“你家出事了?”再问。
这次林平忧戚之色尽去,面带怒容:“你才出事了!”
话一出口,似乎颇觉得不好意思,概因这话说的太贴合实际了,踌躇之际道:“瑶大人嘱我,今日大人若是来了,先倒杯茶让大人润润口,大人便还是去牢房当差罢!”
那林平将话讲完,便一改神色,重新作回了那个谨言慎行的林平,将她晾在一边,专注去整理文书了。
英洛抱着一杯茶,慢悠悠再从公事房踱到了牢房。今天太阳很好,虽是进入了冬季,无风无雪,除了空气微微有点干之外,气温也还舒适。途中遇到过好几位行色匆匆的官员,或青色或绿色或绯色官服,英洛对于青色官服的只是点点头,对绿色官服的则微笑,对于绯色官服的还要见礼,因她右手中还端着杯子,那礼便见得有点不尽人意,显得不是太周全,两位绯色官服的,一位皱了下眉,一位只是诧异的看她一眼,便急匆匆走了。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一副身负要事的样子,只有英洛的样子悠闲的有点人神共愤。
守门的狱卒见她端着杯子郑重其事,还以为那杯子里莫不是端着杯毒药,皆是神色严整将她放了进去。她一路畅行无阻到了昨日那间牢房。
狱卒面带喜色迎上去道:“英大人,您给的那颗药丸真是颗神丹哪!他已经醒了,都可以坐起来了。”
英洛大喜,将手中杯子递了给他,道:“给我加点水。”一路喝过来,杯中水已去十之七八。
然后趴在牢门往里看,只见那人已经靠墙坐着,头发也已顺着垂下来,虽然疑似只是用手耙了耙,但比之毡子确是好了很多。
那人似是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缓缓将眼睛睁开,望了过来。
英洛心内一跳:那是一双虎狼样的眼睛,恶狠狠的,目光像淬着巨毒的小箭一般射过来,他本面目无奇,因着狼毒的眼光,那面目竟也显得狰狞了起来,竟仿佛长着青面獠牙的兽咻咻喘气,只是静静坐着,竟让人无端的觉得凶险。身体本能的紧绷了起来,严阵以待。
那人似乎没想到看过来的只是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在这幽暗的牢房里,借着偶泻的天光只觉她面目清丽无双,一双眼睛清亮出神,如两颗绝好的琉璃墨珠,泛着滟潋波光,世间难寻,且她并未被自己的目光吓退,不由一怔,那杀意腾腾的目光便缓了一缓。
耳内只听得那少女柔声道:“你犯了什么事?为何被打的这样惨?”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他却莫名想笑。
竟真的笑了出来,声音嘶哑,宛如破锣,中气甚足,此地若有飞鸟,怕是会惊死一两只,可惜那少女无畏的看着他,连目光都不曾皱得一皱,显是不怕。
他道:“□掳掠,孽债颇多,姑娘问的是哪一桩?”
他看见了那少女身上的绿色官服,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却不想用“大人”两个字来称呼她。只愿用“姑娘”二字,譬如她便是位平平常常的姑娘,偶然邂逅于路口,二人一坐一站,平平常常的聊天。他忽然很是厌恶“大人”两个字,那些板正的面孔,冷冷注视的目光,他那时宁可被打死,也不愿吭一个字。
那少女显是未曾想到这一节,略皱一皱眉头,便道:“我问的便是你这次缘何会被抓住?”
他要想上一想,才能答道:“奸了一位官家的小妾,后来又杀了她,便被抓了,你们的案卷上是这么写的,不过我还没有画押。”语气不由得带着点嘲讽。
她困惑了一下道:“没有画押便是没有认罪吧?不然你怎么会被打得这么惨?莫非其中另有隐情?莫非____你们是通奸,而不是你qiáng • jiān?”一个姑娘家,如此言论,面上竟不见丝毫郝色。
他笑了,这次的笑很是温和,点头道:“不错,我们是通奸,她是被她家官老爷送给我的,结果后来那狗官又想反咬一口,便将我拘捕下牢了,会审之时,那妇人竟污我奸她,我便趁她不备,一枷砸死了她。”
只是英洛觉得,他那温和的笑比之枭笑更是血腥十分。
之后他便三缄其口,不肯吐露一字半句,几乎没被那狗官支使狱卒打死,全凭他咬牙撑了过来。只是有一天,他被从州府的监狱押解进了京,扔进了这牢房,在生死间徘徊。
意识飘忽间,只感觉自己被人服侍,洗了个舒爽的澡,那人还说:“将他洗得舒服了,说不得他便舍不得死了也是有可能的。设若他一时三刻死了,死也便是个干净鬼,说不定会心怀善念,下世为人毋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