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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你借我件东西我先卖出去怎么样……”
小鼓刘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哟!爷瞧您说的,一堆破烂还说什么借啊……刚收的,就这堆,您挑一件吧……”
范世荣也不客气了,蹲下身从包袱里抽出一轴很破旧的画儿来。小鼓刘一看抽出这轴画,喝的水一下吐了出来:“爷……就这件不行!我给忘了,这是位老太太偷着卖的,卖完了她儿子就找我呢!背不住我们明儿得还人家。”
范世容也不理他,将画展开一半,见是青绿山水:“什么宝贝啊,见过东西吗?就这么一玩艺,卖了还想要回去,当年我卖的那些玩艺能要回来吗?”说完将画卷起就走……
小鼓刘一脸心疼着急:“五爷,出不了手,再过来换一件啊。要想卖大价钱,您可得多说点世面上的话。”
“行了,还用你教,你那套我早会了……”范世荣说着,走出了攒儿口。
小鼓刘坐下喝茶。旁边有人问他:“多少钱收的?”
“不值钱,五毛收的,没名没款蒙他呢!怕他拿我这砚台……”小鼓刘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方古砚来。
那人说:“你还真心疼他……”
小鼓刘叹口气:“范五爷,当年多风光的爷们儿,这会儿落了难了,咱好歹得给个面……”
第一篇
《五月槐花香》第三章(四)
佟奉全正在二荤铺喝着大骨头汤,喝得满头是汗。范世荣顶着雪进来了,胳肢窝里夹着那轴画。佟奉全看看。范世荣顿着足:“嚯!好大雪。达子,昨儿个我存在你这儿的酒给我热热端上来。”
达子给端上酒来。范世荣端壶一看:“就这么点了?”
达子说:“爷,昨儿个让你拿走,您不拿,可不就这小半壶了吗?”
范世荣想了想:“有花生豆给爷掂对一盘。大雪天喝寡酒回头伤身子……”
佟奉全默默看着他,待达子上完了花生米,佟奉全把达子叫住了,小声说:“兄弟,那位爷?……是范五?……”
达子点头:“对……范五爷……”
“怎么这光景了……”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佟奉全拿出几大枚钱递给达子:“给上盘热牛肉。”
达子瞅了一眼范世荣:“爷,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别招他……”
佟奉全不以为然:“一盘牛肉算是雪夜酬故人了,上吧……”
佟奉全低头喝汤,那边桌上达子给端了盘牛肉过去了,放到桌上。范世荣看见牛肉眼睛亮了,马上反应过来:“达子,别犯晕啊,回头一天的工钱赔进去了……拿走。我晚上不吃这个,积食。”说着咽口水,忍着没动筷子。
达子笑了:“五爷,吃吧,有人惦记您呢!”
范世荣一下子又觉风光了,喊道:“谁啊,谁啊?”
达子朝佟奉全一指,佟奉全起来一揖。
范世荣显然没想到,在右肩上抱拳:“……哎,这位爷,咱认识。”
佟奉全赶紧端着酒杯,走过来:“五爷,您贵人忘事,我原来在通古斋当学徒……见过您,您那会儿可是风光了……”
范世荣摆摆手:“别提那会儿了,现而今我自个儿都不敢认自个儿了。”
佟奉全又对达子说:“伙计再上两碗汤,两壶酒。”
“别客气了,晚上吃多了积食……您贵姓,怎么称呼?”
“在下佟奉全。”
“哪儿发财呢……”
“窜宅门呢,包袱斋,夹包袱挣个咀谷钱……”
“是啊……有眼力,有客人就好,喝一盅。”
佟奉全看着那轴画:“喝一盅。”
“通古斋出来的徒弟,你该懂画啊……”
“看过点。”
范世荣拿上来并不打开,先让看裱工:“我这轴怎么样……”
佟奉全抽了根丝看:“老绫子,这活裱的算是细的。”
范世荣开始讲故事:“老辈传下来的,老爷子临死别的都没当回事,就指了指这画。分家时我给个下人藏起来了,谁知直奉大战,那人跑了就没再来往,相互找不着了,三年了,我都给忘了,嘿!今儿个他儿子打乡下来,给送回来了。原来有楠木盒子装着,这会儿也没了……他儿子说为保这画,家里差点出了人命。不是我当着您吹啊,一般生人我也不愿提老话,老爷子说这是宫里赏出来的……上过什么注录的东西。”
佟奉全表面听着应着:“是啊……来喝酒。”他显然明白范世荣是在讲故事,内心话,这是给我讲故事呢,不过看这画的裱工,当是明以前的。讲故事是卖古董的常招啦,卖家为将东西卖出,常常地将一些毫无联系的事件情节附在该物品上,以表明这东西的来头和其起伏跌宕的传奇色彩,看似不经意说出,实际句句都有设计,句句都有伏机。范世荣看着佟奉全的表情说:“旁的人我也不想给看了,你要有主顾,均给你了。”
佟奉全不动声色:“好啊……”
“您住哪儿了……”
“没正经的地方,有时住铺子里,有时住客栈。”
范世容这下又觉风光了:“我那院里有闲房,住我那儿去吧,走走,早晚的咱们也有个聊天的,达子,酒存下,牛肉打包。这也不是看东西的地方。走吧……”
瑞府中,大奶奶、大爷还有几个下人,先后进了茹二奶奶屋内,连夜查看东西。茹二奶奶和冯妈还都穿着孝服,呆在一边。
大奶奶数着东西:“墙上四扇屏堆绣,条案上粉彩箪瓶一对,珊瑚树一支……哎!我记着这儿还有两轴画儿哪儿去了?”
茹二奶奶无语。
大爷威严地说:“话我不想多问,画儿哪去了?”
茹二奶奶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