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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作证。」花迎春举手发誓。
花盼春知道她疼小孩,也相信她就算不饿也会为了孩子顿顿都吃,可是她真的觉得大姊的脸庞明显削瘦下来。
「养分全给了孩子,你自己倒好,半点都没吸收到,别孩子还没生下来,你反而变成一具骷髅。」
「不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花迎春护着肚,赏了花盼春一记白眼,又低头对肚子里的孩子笑说:「姨嘴坏,别听她乱讲。你要好好长大,娘盼着你出世呢。」幸福光采洋溢。
「姊,发生什么事了?」花盼春问得直接。慧黠如她,不会没发觉大姊的反常。
没错,大姊一如往常守着饭馆、一如往常工作、一如往常夜里埋首写着文笔不流畅故事不精采的稿子,可她就是觉得大姊变得不太一样,她好像为了要让人放心,努力表现出坚强;为了让大伙以为她开心,努力笑得更灿烂,为了逃避,所以努力让自己很忙,就连现在她这个妹子这么直言逼问,她都还只是笑,然后耸肩,拨头发,最后双手回到腹间轻轻摸抚。
「发生什么事了?」花迎春还反问妹妹,仿佛妹妹问了她一个多奇怪的问题。
「你怎么了?」花盼春再问。
「我怎么了?」花迎春再反问,还回了她一记憨笑。
「你不要一直学我问!你回答我!」花盼春吼她。
「我没事呀,我好,心肝宝贝也好,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我怎么答呀?」花迎春宠溺地摸摸花盼春的发,一点也不在意妹妹对她的不礼貌顶撞,满脸散发母性光辉。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
「像什么?」美丽的孕妇?可口的孕妇?诱人的孕妇?
「一具活尸!」
花迎春皱眉,「盼春,你说话好难听,不要教坏我的心肝宝贝。」一会儿骷髅一会儿活尸?真是口无遮拦。
「哪里难听了?《幽魂淫艳乐无穷》里那个在棺材产子的女鬼根本就是按照你的模样量身订作的,飘过来——我的心肝……飘过去——我的宝贝……飘左边——我的心肝……飘右边——我的宝贝……你除了多她一口气之外,哪里不像了?!」
花迎春不说话,只是低头,被骂得很像做错事的小孩。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花盼春再给她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花迎春沉默得有点久——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好想做些什么,送菜也好、洗碗也好、擦地也好,就是好想做事,一停下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她说着,又拿着抹布在抹最靠近自己的那张桌面。
「你给我停手!」花盼春抢走那条抹布,花迎春想拿回来,但是被花盼春眯眸瞪得缩回手。「你现在脑子里浮现了什么?」
「呀?」
「就是现在,你在想什么?」
花迎春抿嘴,「……严虑。」
手一停下来,她没办法假借忙碌来忘却他,他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冰冷冷地看着她,一直一直重复而坚定地告诉她,他不爱她、他讨厌她、他要休掉她。
「果然又是那家伙。他说了什么伤你的话?还是做了什么伤你的事?」
「那都不重要,我和他没有关系了。」花迎春不想再谈,走向角落去拿竹帚,要将方才扫过的地再扫一次。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怕得一直让自己忙碌?」花盼春抢走她的竹帚。
花迎春转身去柜台拿算盘拨,佯装自己算帐算得好忙好忙,花盼春又抢去算盘;花迎春改拿帐本死盯着,妄想多看几眼后,上头会自动跳出好多笔进帐,花盼春不让她如愿,夺去破帐本,花迎春干脆去排桌椅。
花盼春气呼呼地叉腰看着花迎春装忙,她美眸一瞟,不再追着花迎春问,干脆自己去搜花迎春的房间还比较快。
她那份破稿里通常都会清清楚楚写下她和严虑的一点一滴——虽然大姊不承认,但那份破稿压根就是她的日记!
谷月惟眼角边挂着眼泪要掉不掉,晶莹剔透地悬在睫上,她咬着发红的小嘴,时而停顿,当她不说话时,她会悄悄扬眸看着不远处正在绘景的严虑,她停顿太久时,严虑才会出声。
「接着说。」
谷月惟颤了颤,听话地接下去,「她手被炭火烫着,很疼很疼,可是想到夫君吃下她熬的汤,一定会眉开眼笑,所以这样想时,她就觉得一点也不痛了。」她又停下来,想着那时舅妈是如何说着这个故事,她只记得舅妈边说还边哭,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书说得犹如身历其境。
呀,想到了。「可是坏丈夫不但没有感动、没有感谢,还叫她滚开。」
没错,他说过要她滚,还喝令她不要防碍他办正事,然后他便出门了。严虑记起这一回事,那时工地发生了灾难,几块大石压倒下来,工人三死五伤,他口气是急又冲了些,而她啥事都不清不楚,只一心端着热汤要给他喝,那时她的笑脸迎人,他竟然没有印象。
「接下来有两天舅妈没说故事。」
「哦?」严虑正好画完一景,搁下笔。
「舅妈说小娘子还在哭,到现在眼泪还没停,所以没空发展新故事。」
严虑沉默不语。如果他好声好气跟她说明事情轻重,她不会死缠着要他喝汤,说不定反倒催促着要他赶紧出门去查看工地,而他不但没说,还冷颜撇下她,所以她的眼泪无法停下。
「那坏丈夫真是太差劲了。」严虑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