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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地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死去了,胸中是否还有心跳罢了。
不料,当他与长青四目相对时,只见他双唇微颤,瞪大眼直盯着他怀中的少女。他不由蹊跷地低头,对上一双火红似血的眼。
少女乍见他时有些恍惚,她目赤如丹砂,血红的眼睛只定定看了他几秒,而后无力的阖上。口中吐出一声喃喃……
他隐约听见那软糯的声音仿佛在唤着“公子……”,之后便再无动静。
他有些愕然,低头俯看少女片刻,而后下了决心般,抱着那具纤细的身体毫不犹豫地走出禁地。
“少爷,少爷。”长青急唤着,“你要把洛神带到哪里去?”太邪门了,她到底是妖精还是鬼魅。总之,绝对不可能是仙,哪有仙子会有那双妖红的眼睛,差点将他的魂都给摄了去。
金砚头也不回,只缓缓道,“今夜贼人来府,将禁地的玉棺也一道虏去,其余一概不知。”
“可是这玉棺少说也有数百斤,那贼人该怎么偷?”
“因此就巨额悬赏,捉拿大盗。”这离奇的案子也该够府衙们操心数年了。
长青只得傻了眼,心中不断打鼓地跟着金砚出了禁地。此次少爷瞒天过海,擅入禁地只有他长青一人知道,禁地附近的守卫也早已调开打点干净了。
眼下,该没有遗漏了吧……
“长青,你去引开守卫。”
长青黑了脸,呐呐道,“是……”
金砚垂眼凝望着怀中少女,缓缓勾起唇,收紧双臂。
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家。
即便是经历战火朝代变迁,杭州依然不负江南名城的灿漫繁华。
作为国都,吴越王大兴土木扩建杭州城,兴修宫殿又广造亭台楼阁,其规模浩大,奢华有若龙宫。
金家是杭州巨富,宅邸建在西湖边上,时值春分,杨柳依依。
长青仰天翻了个白眼,哀怨的睇着坐在庭院的那两只。
自从那夜少爷将洛神带走之后,整个家族炸开了锅,即刻悬赏天价追回寒玉棺,且凭借经年人脉向官府施压早日捉拿贼人追回玉棺。
可惜无人知晓,那洛神就被藏在家中,少爷将娇客带回他的别院,遣人细心照料。
洛神的样貌只有历代家主才得以窥见,是以外人只知一向清心寡欲的少爷这回难得开窍金屋藏娇,只当是一件艳事并未多加关注。
长青这一颗心这才渐渐放回肚子里。
眼下已过了一个月,那女尸……呀,呸呸,是阿宝还无法自由行动,估计都在那寒玉棺躺了几百年,冻得渗人。
一开省觚连话都不会说,一周后才渐渐能够说些只言片语,自称叫阿宝。邪门的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那双眼珠子黑漆漆的,仿佛之前在禁地中看见的那双妖红的眼瞳只是他的错觉一般。可惜少爷已经被她给迷了心窍,无论他如何劝说少爷还是置若罔闻。
思及此,他眼尾一睇那满谩趼柔的少爷不住摇头晃脑。
金砚见长青那张如名字一般拉长发青的脸便知他一定又在腹诽,他垂眼将盘上的鱼肉剔好刺,喂入少女口中。
阿宝啊呜一口吞下,大眼不住瞅瞅面前的温雅男子。
第一眼见他时仿佛是宇文澈又重新站在她眼前。他一身月白的缎子,外罩柔亮银纱,正是丰神飘洒的世族贵公子。眉眼同宇文澈有八分像,但比他柔和些,少了些许冷淡更添几分暖意,如淡水墨画般柔雅。
这些天来她方知晓自己已到了五代十国。初唐时李渊宇文化及各方豪杰征战天下逐鹿中原仿佛还在昨日,对她而言,再回首那三百多年的光阴却已是沧海桑田,转瞬间大唐已经灭亡,天下重新四分五裂。
那些故人早已归去,化为尘土。
独留她,从始至终,丝毫未变。
她开始觉得长生不死并不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为何历代君王皆孜孜不倦追逐长生?
“阿宝,吃慢一点。”金砚吹凉了甜粥,无视长青张成0字型的嘴巴细心又喂了她一口。
阿宝突然想起多年前她还是宇文澈的丫鬟时也这般照顾过他,不禁有种风水轮流转的奇异感。不过现在她是有心无力,四肢好像棉花一般,瘫软得难以自由行动。
长时间脱离躯壳,而今她只得努力的调试身体,争取早日重新掌握回身体的主动权,就不用这般困窘的倚靠他了。
“咳……少爷。”
喂食这种事,叫丫鬟就好。
“何事?”金砚眉毛都没动过一下,依然专心地把粥吹凉,动作有些生涩地继续喂阿宝。
长青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姿态,只得无奈的摇头,“……没事。”
阿宝一双烟波大眼转到他身上,好奇地打量这个秀气万分的少年。自从发现怜柳那堪称完美的男扮女装之后,大凡看见眉目秀气的少年她都忍不住要幻想一下。
如果金酷在此,必会欣慰地感叹:阿宝,你的意识已经走在时代前沿,这就是划时代的yy啊~yy。
长青被看得面红耳赤,小心地往后缩了缩,呐呐道,“你看什么?”
阿宝眨巴着大眼,“你喜欢女装么?”
“啊?”
阿宝认铡酲议,“有时间可以去尝试一下,很适合你。”
“……谢谢。”
金砚在长青的无声恳求下将阿宝的脸转回来,“阿宝,你饱了么。要不要回房里休息?”
阿宝看看桌上已经堆积如山的空盘,勉勉强强的点头。
金砚将她拦腰抱起,转身走回房间。
阿宝在金砚怀中抬头望着他如画的侧脸,突然开口道,“为什么你都不问我是人是妖?来自何方?”
金砚低头看她,每每望着她时,心中难以言喻的怅然,混合着一丝莫名的悸动。他将阿宝又抱紧了几分,低声道,“这不重要。”
阿宝阖上眼睛,略带童声的软音道,“别对我好,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我不想你以后伤心。”
金砚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将她放入床榻,而后掩上门退出房间。
室内安静了片刻。
躺在床榻上的少女突然睁开眼,视线投注到窗外随风摇摆的一行垂柳上,“怜柳,还不出来么。”
湖心波澜四起,渐渐幻化成一个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