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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的。
奴儿错愕地看向他。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很紧张?那算是关心吗?
这一刻,她突然有了很奇怪的感觉,他是不是早就认出她来了?
旋即,奴儿又摇头斥骂自己的傻气。她脸上覆着头纱,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推开他,她连连退了好几步,拉出了安全距离,让自己的脑子能多少保持清醒。
屈胤碁并没阻止她的举动,但他的黑眸却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然后语出惊人——「决定了,我要要妳!」
他很大声地宣布,又将奴儿吓得神情呆愣。
他、他、他……这怎么可能!屈胤碁是个最鄙视婚姻的人,就算是戏弄,也从不让此言出口。
奴儿都快分不清精神错乱的人是他还是她了。
「我——并不漂亮。」她低低地道。
以往,他总爱嘲谑地喊她一声「丑奴儿」。如果他知道,眼前的她,曾是他弃乏敝屣,不屑一顾的女人,不知会作何反应?
「无所谓。」他淡然置之。
是啊!他当然无所谓,只要尝起来的滋味够销魂就行了,不是吗?
奴儿悲涩地想着,没忘记他每一句残酷见血的言词。
「我——有孕在身,你没看到吗?」
屈胤碁目光短瞬间接触到她隆起的小腹,一抹复杂的异常光芒闪过眼瞳,但旋即又消逸。「那又怎样?我并不在乎。」
这样的回答,令她愕然。
「但我心里有人了,我只爱他,没有人能取代。」不指望他听得懂,反正……她就是傻,能用着自己的方式诉尽情意,就觉很满足了,至少,这用不着面对他残忍的嘲讽与鄙弃。
「是吗?妳爱他——」屈胤碁凝思般地低语,深深望住她。
「至今仍是?」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他的眼中盈满她所无法解读的情绪,奴儿没来由地心神一震!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像是早已看穿了她?那般深幽的眸光……究竟在表达什么?
接着昏乱的脑子,她害怕去深思,也不敢碰触可能会有的答案,唯一的念头,只是慌乱地逃离——屈胤碁没再纠缠下去,定定地望住她远去的身影,放任她找回寸许的喘息空间。
但,那是暂时。只有他的怀抱,才是她最终的栖息处,他会让她再度回到他身边的。
今生,她再也无法逃开。
※※※
低垂的夜幕笼罩大地,万籁俱已寂,奴儿的心却再难平静。
回想起白日的点点滴滴,激荡奔腾的心绪,勾起了她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的血泪悲欢。
她并不坚强,相对的,她有的是一颗一捏便会碎去的心。当初离开他,是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办到,在那一刻,灵魂便已死去一次。
她甚至无法回想,那一段日子,她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意识成日虚虚浮浮,宛如游魂一般,想的、念的,净是他与她共处的每一分时光,有欢笑、有甜蜜、有酸楚,也有刺骨的伤痛……食不知味,寝不安忱,日里夜里、甚至缥渺的梦境中,总是盈满了他的形影、他低沈醇醉的嗓音,她几乎以为,她会因为过度的思念与悲伤而死去。
就在那时,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
彷佛一股全新的生命力灌入体内,她有了活下去的方向,空茫的瞳眸,再次凝起光亮。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
呵!多意外的惊喜。她腹中正孕育着他的骨血呢!也许,「他」会长得很像、很像他哦!
像是获得了无上的至宝,奴儿万分珍惜地看待着他赐予她的一切,也因为这样,她熬了过来。
本以为,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却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再见他一面。
今日一见,使得狂切的思念,再一次地泛滥成灾,奴儿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好想他,却始终强压在心灵深处,不敢去碰触。
如今的少爷……怎么说呢?让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浪荡的神采,狂肆的邪笑,这些都没变,只是,幽邃的瞳眸深处,似乎多了抹专注。
专注?这怎么可能?他对女人从不专注的。
「想情郎啊?」低沈的嗓音,自幽静的一室响起。
奴儿思绪一团乱,未经思考便本能地道:「小姐,妳又取笑我——」
然而,她一转身,却对上了那噙着谑笑的俊颜,她吓得神情呆滞。
「我的声音会像女人啊?妳太伤我的心了吧?」他可是自认很有男子气概的。
「少……少爷……」过度的惊吓,让奴儿只差没晕厥。
「不错嘛!还认得我。我还以为妳这无情的小东西早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一点也不晓得什么叫客气,屈某人反客为主,一派悠闲地坐了下去,还自动自发地为自己倒了杯水。
「我……」当下,奴儿的脑筋全打成了死结,什么句子都转不出来。
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三更半夜……「我说奴儿,别用这么饥渴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屈胤碁凉凉地丢来一句。
饥……渴?害羞?
喝水的是他,但是差点被呛死的人却是她。
「我有说错吗?奴儿呀!不是我要说妳,咱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妳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一声声的『公子』,喊得我心都碎了。」
「原来……」她张口结舌。「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难怪他会这么戏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