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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咦”了一声,问:“说来听听。”
韦昕道:“儿子长这么大,听说过有丢银子,丢荷包,甚至丢孩子的。可是那小娘子却说丢了自己的相公。岂不可笑,她的相公恐怕已过了弱冠之年,竟然也会丢了,岂不可笑?”
妇人莞尔一笑,“或者她是童养媳,比相公大上许多也未可知。”
韦昕点头,“娘说的是,倒是我无知了。也许这食盒正是替她相公预备的呢。”垂首看着清漆雕着翠竹的食盒,把玩不已,“这食盒倒别致,通常人家用红漆,她竟是用了清漆。”
妇人笑道:“你若喜欢,找人照样做几个便是。”
韦昕笑,“儿子只是随口说说,不过是个玩意儿,何必劳师动众。”话音一转,语气带了些恳求,“娘,来杭州快一年了,儿子甚是想念舅舅,过几日去看看他,可好?”
妇人脸色柔和了许多,和蔼地说:“想去就去吧,也不枉他为你花费这许多精神。”
韦昕忙起身道谢,顺势告辞了。
沿着长廊拐了个弯,走到西厢房,西厢房一溜三间,北屋作了卧室,正中是书房,南屋则是小小的厅。韦昕进了书房,打开食盒,盒内尚有四五块完好的百合酥,轻轻的掂起一块,慢慢地嚼,眸中闪着光彩:怀瑜,你费心做的点心,可不能便宜了山中飞鸟。你上山寻食盒若见了,会不会开心一些?。
默默地想着,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想着她空灵的箫声,心里一半是高兴,一半是酸楚。
高兴得是,阔别三年,终于能够再次见到她。
酸楚的是,箫声里隐藏了太多的忧伤。
只不过,想好好地与她在一起,为何竟是如此难?
门上响起“剥剥”的轻叩声,水苏闪身而入,低声道:“公子,主母刚才找扶葛跟持荆说话了。”
韦昕脸上浮起一贯的清贵笑容,期待地看着她。
水苏心跳了下,才红着脸说:“主母问公子今日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人,食盒是怎么回事。扶葛说公子在苏堤玩了会,又上北高峰。没遇见什么人,就是跟以往一样,每次出门都有人盯着公子看。又说那小娘子听公子说官话以为是同乡,才贸然搭腔,公子并无异状。”
韦昕柔声道:“难为你了,水苏。我都这么大了,娘还是不放心,每次都让人跟着,还问东问西。”
水苏的脸愈发得红,声音也多了几分柔媚,“没什么难为的。待有机会,水苏探探主母口风,或许主母肯让公子单独出门。”
韦昕甚是欢喜,道:“如此多谢你了。”
水苏摇头,又低声问:“公子是想见颜姑娘吗?”
韦昕不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水苏忙行礼,“水苏篡越了。”低头退下。
韦昕收了笑容,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长案。
若真是去见颜姑娘,就无需费这么多周折了。
今年的秋仿佛来得特别早,没几日,层层秋雨便染红了漫山的枫叶。
韦昕撑一把精巧的油纸伞走在杏花村的青石板路上。晚来风急,斜飞的雨丝打湿了衣袍的下摆,青石板上坑坑洼洼的雨水,浸透了他的布靴。韦昕步履匆忙,直奔厅堂。
厅堂里燃着两盏灯烛,凉风阵阵吹得烛火摇摆不定。靠窗的地上安着茶炉,一锅泉水正咕咕冒着串珠般的气泡。
韦善人捋着胡须望着袅袅水汽,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得脚步声,韦善人没有回头,拎起茶壶,往两只白瓷茶盅里注了新水。茶香顿时四溢散开,混合了淡淡的药香,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韦昕坐到韦善人身旁,掂着茶盅盖轻轻拂着茶汤上的浮枝,低低唤道:“舅舅……”
话方出口,韦善人面无表情地说:“什么都别说,我不会再帮你。”
韦昕笑道:“我说过让舅舅帮忙了吗?”
韦善人转头,神色和缓了许多,“别以为我老糊涂了,哼,你小子的事瞒不过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