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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昕双目微阖,低低道:“我感受不到夫人。”
青桐安慰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大人……”话音未落,只见韦昕眼角滑下一滴清泪,瞬即没入衣衫。
青桐大惊,近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流泪。他急急地说:“属下再多派人去打听,一定将夫人带回来。”
韦昕毫无表情,似是睡了一般。可青桐知道自家的大人并没有睡,大人素来性情淡泊,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流露不安。
青桐凝视片刻面前绝美却苍白的脸,悄悄走了出去。
夜里,韦昕突然发起热来,咳嗽更是几乎彻夜未停。青桐心急如焚,大人虽因体内有蛊而略显单薄,其实幼年在主母的调理下,底子却是好的,甚少生病。
这一次病却是来势汹汹,高热不退,咳嗽不止,水米不进。
青桐无奈,连夜让杜离请太医来。
太医姓冯,望闻问切半天,捋着泛白的羊角胡子,一句话没说走了。
不久,又来了王、周两位太医,切了半天脉,面面相觑一番,亦是不说话,便向外走。
青桐急了,扑通一声跪在两位太医面前,“我家大人如何?”
王太医含糊道:“已病入膏肓……及早准备后事吧。”
青桐猛地站起来,骂道:“狗屁!准备什么后事,你们才要回去准备后事呢。庸医,庸医!”扬手将两人推了出去,也不顾两位太医在门外骂些什么,直跑进屋里。
韦昕咳得天昏地暗,脸色发青,眼却不曾睁一下。
青桐红了眼,将药丸尽数取来,想了想,在韦昕耳边道:“大人,这是夫人亲自熬得药,用夫人的血泡了。大人别辜负夫人的心。”说罢,塞了三粒到韦昕嘴里。
韦昕牙关紧咬。
青桐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韦昕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将药丸咽了下去。
青桐故技重施,取来一碗粥,试图喂给他。
韦昕却再也没张开口。
第二日晌午,景德帝来探病。
青桐跪地不起,“皇上,救救我家大人吧。”
景德帝看着韦昕苍白的脸,青紫的唇,听着他胸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半晌,才喃喃道:“太医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寻常的药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家大人到底有什么心事?”
青桐泣道:“我家大人生性淡泊,除国事外,并不曾为别事上心。昨日生病前还在写折子。”起身将喷了鲜血的奏折递给景德帝。
奏折上的血早已凝固成了黑褐色,看上去仍是怵目惊心。
折子上是密密麻麻的清瘦的柳体字,写的是减少公侯王族赐田,补贴农户耕地等事。
景德帝一遍遍摸着折子,似乎要将斑驳的血迹抠去一般。终于低声道:“让人去宫里取药,若韦大人醒了,告诉他朕准许他辞官。”
宫里取来的药是媚心的解药。原本媚心恰可以克制蛊毒,二者相安无事。现在,母蛊因失了子蛊,狂性大发,媚心已经克制不了蛊毒了,若再解了媚心之毒,蛊毒更无克制之物,不啻于雪上加霜。
而蛊毒的解药,本应一月一粒,这一天一夜,已经用了十多粒,还余下十几粒,不知能支撑几时,更不知,吃这么多药,会不会反而加重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