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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怎会出现在德州?
杨怀瑜极为疑惑,将马往路旁树上一拴,纵身跃上醉仙楼的房顶。酒楼的格局大致差不多,通常一层是散席,二层为雅间。杨怀瑜一块块瓦片掀过去,终于在最西侧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丰宜依旧是一袭白衣,神色沉静,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茶盅盖子上的细突,优雅地拂着茶汤上的浮叶。
镜叔坐在丰宜身旁,另有一人却看不见,只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既然瓦剌有诚意,也该表示一下。最近我们连续运了三次生铁到那边,巴图尔再推辞可就说不过去了。”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镜叔神色极为恭敬,“属下这就派人去瓦剌,督促巴图尔践约。”
属下?!
杨怀瑜震住,那人是谁,为何镜叔会自称属下?
苍老的声音又道:“听说杨怀瑜在大兴遇到了强贼,东西被抢光了,人也被杀了,此事是真是假?”
镜叔道:“已经有人去看了。那些随从跟护院都是一刀毙命,不象是普通山贼所为。而且所有尸体的面目尽毁,但那些女尸均不似杨怀瑜,也没搜到裁云剑和玉佩。”
苍老的声音道:“玉佩什么时候也该……”
声音越来越低,杨怀瑜竖起了耳朵也没听清后面说的是什么,却见丰宜的手似乎颤抖了下,茶水溅出,湿了半边衣襟。他忙掏棉帕去拭。
杨怀瑜惊讶地看到丰宜擦拭衣衫时,右手作了一个快逃的手势。
她尚不及反应,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快走”。
几乎同时,窗子里蹿出两条身影,朝他们追来——
黑影松开杨怀瑜的手,低声道:“姑娘先走,我拦住他们,一个时辰后骡马市场门口见面。”
杨怀瑜看了他一眼,确信自己不认识他,可他却是一番好意,遂轻轻点了点头,朝西面跑去。
丰宜看前面两人分成两路,对镜叔道:“我追那个小个子,这个就交给您了。”
镜叔叮嘱道:“尽量快点解决,别留活口。”
丰宜答应一声,施展轻功追赶杨怀瑜。
杨怀瑜并未走远,静静地站在巷口暗影处等他。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丰宜走得异常艰难。
黑夜掩盖了她的面目,却掩盖不了她淡淡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疏离与冷漠,让他难受。
杨怀瑜柔柔地开口,“好久不见,你好吗?”
你好吗?
他不好,非常不好,明知前途是个深渊,可还得假装看不见,一直往前走。
丰宜低下头,迟疑片刻,郑重道:“姑娘趁这个机会找地方躲起来吧,一辈子别露面。”
杨怀瑜问:“那个人是谁?”声音轻却坚定。
丰宜不语。
有脚步声远远传过来,丰宜催促,“姑娘快走。”
杨怀瑜低声说了句“保重”,施展踏雪无痕步法,悄无声息地隐在黑夜里。
丰宜左手抽出长剑,朝右臂狠狠划了下去。
长剑“当啷”落地,温热的鲜血不断地淌出来,丰宜能感到血液的流动,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手臂再痛,恐怕也抵不过姑娘那声“保重”来得让他痛。
是的,心很痛很痛。
此一别,可会再见?即便再见,她还肯问他好,还会说“保重”?
杨怀瑜在骡马市场等了很久才看到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走来。她急忙迎上去,借着月色看到他唇边的血。
青槐取出印信,“属下青槐,大人令属下半个月后护送姑娘去郾城。属下恐怕无能为力了,姑娘若见到大人,替属下请罪。”话刚说完,又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杨怀瑜忙扶住他,“别说了,养好精神还要赶路呢,你若不把我送到郾城,你家大人定不会轻饶你。”
青槐唇角扯住一个轻笑,“姑娘倒是了解大人。属下跟了姑娘一整天还没吃饭,腹中饥饿,半点力气都没了。”
杨怀瑜四周看看,不远处有个面摊子,老板正在收拾家什,看样子就要收摊了。杨怀瑜扶青槐靠在墙上,“先坐会,我去买碗面。”
青槐掏出荷包递给她,“我要两碗。”
杨怀瑜点点头,小跑着赶过去。恰见老板将竹竿上挂着的灯笼挑了下来。杨怀瑜忙道:“老伯,且慢打烊。我要两碗面。”
老板看了看已经熄了火的灶头,“姑娘,重新生火可得等会。”
杨怀瑜说:“老伯,您快点生火,我等。”
火很快生起来,混浊的面汤开始在锅里翻滚,发出咕咕的声响。老板手脚麻利地将面条下到汤里,用筷子搅开,等了片刻,将面条用竹笊篱捞出来,浇上一勺大骨汤,洒上一把香菜沫。
杨怀瑜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老板满是皱纹地脸露出慈详的笑容,“姑娘快吃吧,冷了就不香了。”
杨怀瑜从青槐的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老伯,不用找了,我端回去吃,待会给您把碗送过来。”
老板温和地说:“好,若不够,我再下。”
杨怀瑜顾不得烫,一手端一只粗陶大碗,小跑着回到墙角。
青槐看到面条,深吸了口气,“真香。”说着,挑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姑娘也吃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杨怀瑜转过身,泪水止不住往下淌。
方才她已知道青槐中了镜叔的五毒掌,此掌为镜叔一生所学的精华,一旦中此掌,除非有镜叔的独门解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