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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一愣,“你怎知道南宫家的事?”
“我在翰林院任修撰时,曾经读过一本《太祖皇帝传》。”韦昕的眼神如同深秋的天色,清凉而悠远,“当年楚云天病重,将幼子托孤于南宫枫,一并交给他的还有他戎马一生所得珍宝的藏宝图。”
“这也是《太祖皇帝传》记载的?”
韦昕摇摇头,迳自往下说:“南宫枫带着那孩子在回乡的途中,遇到了劫匪,两人失散。那孩子身手重伤,被一个士兵救走。几年后,南宫家声名鹊起,楚家孩子曾想寻他,无奈身体虚弱,不能远行,二十岁上去世了……那个救了他的士兵叫韦典。”
想来,韦典就是他的先人了。
这世界还真是小。
杨怀瑜问:“韦大人前来是想为楚家抱不平还是觉得韦家抚养楚家后人也该分一杯羹呢?”
“都不是,我是为我自己。”韦昕轻呼一口气,指着对岸,挑眉问:“怎么,姑娘不肯赏光?”
杨怀瑜笑意盈盈地说:“韦大人文采斐然,能与大人同游,妾身之幸。”
月影站在轿边,远远地看着水坝上相谈甚欢的人影,男的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女的蓝袄白裙丰姿绰约,相向而立,俨然一对璧人。
杨怀瑜走下台阶,打发走轿夫,上了韦昕的马车。月影仍是骑马随着。
马车是特制的,车壁夹了铁板。车厢很宽,足有她常坐的马车的两倍宽。可是面对着靠在雪青色金线绣牡丹条枕上的韦昕,杨怀瑜还是觉得空间狭窄逼仄,手足无措。
韦昕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带着探究,默默打量着她。她垂首坐着,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人淡如菊,端庄素雅。
不晓得为什么,韦昕发现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仔细想想,却毫无印象。他自嘲地笑笑,自己的记性向来很好,若见过怎会不记得?摇摇头,问道:“听说南宫祖屋闹鬼,杨姑娘可有耳闻?”
“听下人谈到过,”杨怀瑜抬起眼眸,“不过即便有鬼怪,他们见了韦大人也惟恐躲避不及吧。”
韦昕是宣泰年间的状元郎,据说状元郎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鬼神近之不得。
韦昕“呵呵”两声,意有所指地说:“鬼我倒是不怕,就怕有人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杨怀瑜顿时心中一凛!
马车缓缓停下来。一大片残砖断垣出现在眼前。
丈余宽的门楼断成两截,青石上精致而繁复的雕花清晰可见。进门是条青石甬路,砖石缝里长满了杂草。路旁两颗焦黑的枫树上,爬着叶子早已枯黄的藤萝。树下躺着半块烧焦的花梨木牌匾,隐约可以认出上面硕大的草书“南”字。
再往远处,凭着痕迹能够看出这里曾有的建筑——弯曲的回廊,玲珑的亭台,雕花的围墙,峻峭的假山,粗大的落地柱,飘满枯叶的月湖。可以想见,曾经这里是怎样一番繁华景象。
杨怀瑜出神地看着被烟熏黑了的断墙,黑炭般的门窗,地上随处可见的横梁。她的心底涌上一股奇异的情绪,悲凉而沉重。
南宫世家,这里住过一些怎样的人?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南宫世家占地一百六十亩,有房舍四百五十间,花费白银四十万两,历时五年才修成。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当时南宫府内计有五百余人不知去向。”
杨怀瑜俯身摘下一朵野菊,叹道:“韦大人竟知道得如此详细?”
秋日的风带着几分萧瑟凉凉地吹来,乱了他的发梢,他的眼神苍凉茫远,“这些珍宝是楚云天一生戎马所得,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皇上对宝藏也极有兴趣。”
“如今南宫家已是家破人亡,韦大人又向何处寻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