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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走开后,我看向宁舒,赞道,「宁老板真是领导有方,老大出门散心,手下一班兄弟却不忘工作,还在外面加班加点。」
宁舒目光深深瞅我一下,随意地说,「所以,你也该知道我是多诚心诚意,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提起桌上一瓶满装烈酒,拧开瓶盖,直直递到我眼前。
「君悦,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
他谋定而后动,外有调动起来的大批人马,说话居然不但没有一点嚣张气焰,还温和友善得令人感动。
这个面子,怎能不给?
连林信都说了,要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的道理,不但林信,连我都明白。
只不过一刹那,几张面孔从脑海中刷得掠过,父亲、母亲、大哥,安燃……这些面孔带给我的熟悉和亲昵,须臾之间蓦地腾升,疼痛般的思念,穷凶极恶地爆发,几乎把泪水逼出眼角。
他们之中,即使只有一人在。
若安燃在……
宁舒的手一直停在半空,稳稳持着那瓶烈酒。
我深深吸一口气,接了过去。
全满的酒瓶过分沉重,手腕渐渐颤抖起来,可笑我到此刻仍本能般的希望保全一点颜面,唯恐被人看出端倪,飞快地举起瓶子,装作痛快地仰头畅饮。
烈酒下喉,火辣辣,烫到我直想大哭。
原来没有别人庇护,要寻一点立足之地如此艰难。
面对安燃,我可以任性,发泄,痛哭,咒骂,自暴自弃,只因为,他是安燃,变得再狠毒,再可怕,他仍是我的安燃,仍会无可奈何,放心不下我。
面对宁舒,我却必须面对弱肉强食,屈辱求全。
安燃,我仰头,狂灌着灼喉的酒,在心内哭着叫安燃。
这一刻,我不惜献出生命,只求安燃再出现在眼前。
原来狂妄任性和肆无忌惮,只在最深爱你的人身上才能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原谅。
这一又一次,每一次都价值连城,我却挥霍着,用到尽了,沦落到连哭的权力都失去。
强颜欢笑,喝自己酿造的苦酒。
一瓶,远远不够。
我狂饮了一瓶,腹中烧得难受,手背压着唇半天没能做声。
宁舒赞一声,「好,有点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