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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么,我的小姐!”
秀终于过来拉她,手上用了大劲儿,虎口把她的腕子勒得生疼生疼。
她哀哀的叫,“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么?”
秀不答话,把她拖进卧房里,高声打发走了侍立的婢女,方踅身拉上直棂门,脸色越加难看了。
布暖没见过她那样,不由瑟缩着有些发怵。她是秀喂养大的,名分上是主仆,私底下秀却抵得上她大半个娘。
她挨过去,扯了扯秀的衣袖,“是我哪里不好,惹你发火了么?”
秀气血上涌,只祈求菩萨,她看见的那些是她眼花了。
难道是她疑心病重么?为什么她有不详的预感!他们两两相望,时候那样久,哪里还有半点甥舅该当保持的距离!
不管怎么样,布暖以后不能和六公子走得那么近了。布暖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容易对身边的人生出好感。小舅爷偏齐全得世间难寻,人品贵重,品貌又好,全长安有几个闺中小姐不爱慕他?布暖和他处久了只怕要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来,真到那时一切就晚了!
她不好明说,唯恐布暖原没有这个心,叫她一捅破,反倒给她提了醒。斟酌了一番才道,“你还记得六公子十月里和知闲小姐成亲么?那时候老爷和夫人要过长安来的,我琢磨着届时你该拿出些东西来,一则赠给六公子做贺礼,二则给你母亲瞧,好教她知道,你这半年功夫没有荒废。我已经给你备了刺绣的工具,都在楼上东屋里摆着,明日开始就动手吧!绣什么由得你,不说旁的,陶冶一下情操也是极好的。”
秀有她的打算,布暖一旦忙起来就会无暇他顾,趁着芽还没发就掐了,对大家都好。
布暖这里的想法却和秀大相径庭,她只挂念着舅舅的汗巾子。她要选个好料子连夜赶出来,明日一早好交给他,让他带着上值去。
第四十一章那畔
松花绿的绸缎,一角绣上柳叶与燕子,底色是时节,绣工是景儿,景儿应上了时节,那就是最般配的。
绣了大半夜,到五更时分可算是完工了。布暖把汗巾子拿在手里,衬着烛台上的灯火仔细的看。因着用了大心思,细致到一根羽毛,一只爪尖,连胡椒粒小眼睛都是精光闪闪的,仿佛吹口气就会飞起来。她馨馨然笑,想象着舅舅把它挂在腰上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能够时时刻刻同他在一起似的。
她揉揉脖子,在长案边上的圈椅里坐下来。转头看看,天要亮了,晨曦映照在窗户纸上,渐渐泛起了白。湖边蛙鸣隐匿下去,间或的一两声,也是细得无以为继。太阳才升起来一尺高,日光打不到枝头,知了便是噤口的,这样黑夜与白天交接的转瞬,世界倒是难得的清净。
昨天ru娘同她谈了好久,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从《女则》说到《女诫》,洋洋洒洒大半个时辰,再三再四的劝勉,布暖才发现ru娘的口才原来那样好。
不过言者谆谆,听者藐藐。金玉良言过其耳门而不入,布暖闹不明白她到底要表达什么,如果只是做约束,这些话早年就听出了茧子来,绝不想再温习一遍。所以口头上答应,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坚持,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
坊间的开市鼓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三十二街连绵成片,像个大罩子,把清晨的长安团团合围。
她忙去推窗,叉竿一撑就看见舅舅宽袍大袖,冠带齐整,正在桅杆下熄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