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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也是七万余岁的人了,见了我却连一声‘长姐’也没有,未免便说不过去了吧。”
苍玄闻言一笑,望着旱魃,面上的表情始终是一派的淡然温雅,他缓声道,“旱魃,饶是那尧光山困了你四万年,你的记性亦是极好的,只是,你记得了孤的岁数,莫不是倒忘了自己的岁数了?若论的是年龄,你小了孤约莫七千岁,如何也做不得孤的长姐。若论的是辈分,你已不是轩辕家的人,如何能让孤随着荆和一道,叫你一声长姐?旱神,唔,倒也着实风趣。”
苍玄这番话一说完,旱魃那一张妩媚多情的绝美面容,已然成了一片锅底色了。
我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旋过了身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有几分无语——想他堂堂一个尊神,笑得那般温雅和煦地说出这般刻薄讽刺的话……苍玄君,委实是个人才。
所谓真真正正的“刻薄”,我私以为,便是如苍玄君这般说话了吧。
我望着他,极力向他传递着一种意思——忒刻薄了,忒刻薄了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本上仙甚为炙热的目光,苍玄君垂了垂眸子,望进我的双眼,在我万分抽抽的眼神中,朝我微微一笑——你有意见?
“……”旱魃杏眼一凛,望着我同苍玄君的双眸亦是冷了下来,她唇角扬起了一抹颇讽刺的弧度,“若说可笑,这四海八荒里又有何人及得上你苍玄帝君?”说罢,旱魃微顿,眸子微微朝下移了移,复又直直地望向被苍玄君整个儿护在怀中的本上仙,冷冷一笑,“你可知,你如今这般宝贝的这个女人,在这世上本是不该有她的,她承了我的音容,承了我的笑貌,承了我在九重天上的一切殊荣,她不过是承着我的命来到这世间,是当年我父君轩辕大帝为了充我的数方才生出的一个蘀身?”
旱魃话音一落,我顿觉渀若是一桶冰泉里的水朝着自己兜头浇了下来一般,透着心魂的冰凉彻骨。
虽说当年在轩辕府中,因着空桓仙君这位颇好八卦的老管家,本上仙对自家这位长姐一贯的性子作风亦是甚有耳闻,然而,乍一听见她将我的出生以这般言辞朝着苍玄说出来,我心中仍是压抑到了极致。
自那时在弥溪谷中,我得知了旱魃悔婚前前后后的诸多事后,我自然晓得自己是因着她而得来的命,若不是她,这世上也便不会有我荆和,然而,不知为何,如此这般的话语从旱魃口中说出,传入了苍玄君的耳里,我心中仍是觉着不适。
“你说荆和承了你的音容笑貌,孤瞧着,”苍玄君清寒的双眸扫过旱魃的容颜,淡淡地开口,“她倒是比你耐看多了。”
“……”旱魃闻言一滞,容色气得几近发青一般。
“……”我闻言亦是一滞,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欢喜。
于是,在我同旱魃截然不同的两种眼神的注视下,苍玄君握着我持剑的右手,缓缓地将剑抬高了几分,调整到了一个适宜他的高度,声线微凉地继续说道,“你说荆和承了你在九重天上的一切殊荣,那你可晓得,你的这位蘀身姑娘降世时,九重天阙连绕了九十九日的祥瑞气泽,她万余岁便历了天劫飞升成了上仙,三十六天里的众人对她无不称赞有加,”话至此,苍玄一双眸子中亦是夹杂了几丝讥诮的意味,他抬眼望向旱魃,唇角牵起一丝讥笑,“旱魃,混沌以来天下间出了你这么一尊旱神,你便觉着自己了不得了?你莫不是不晓得当初你父君为你起名‘旱魃’究竟是为何?你在四海八荒里的声望名誉,又如何呢?”
“……”旱魃面上容色大变,渀佛是被戳中了伤处一般,脚下一个踉跄便朝后退了一步,口中呢喃道,“住口,你给我住口……”
苍玄君似乎是已然无视了旱魃其人的存在,他面无表器地兀自握着我的手,掂了掂荆越剑的斤两,微微颔首,“这剑不错。”
“……”我卡了卡,在如此这般的情景下,我耳边闻了苍玄君这么不应景的一句话,一时间有些不知该作何回答。
唔,是该笑得颇谦虚的为他讲述一番这剑的来由,亦或是直接无视之?
前者约莫显得本上仙甚没深度,而后者……唔,我觉着,若我还是个有那么点脑子的人,我便决计不会无视我那位颇厉害的夫君。
我思量了一瞬,终是回了句不失礼数又简洁有力的话——
“好吧。”
“……”
苍玄君闻言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兀自握着我的手,举着剑打望了一番,忽而俯下了身子,贴着我耳朵轻声说道,“唔,其实,你应当晓得,我多年未曾握过剑了”。
“……”
我闻言又是一滞,很有几分无语,有些不明白苍玄君为何会觉得我应当晓得这档子事。
正是此时,一道刚厉的爪风却蓦地袭了过来,我只觉面颊边上的气流一冷,身子便被苍玄君带着闪到了一旁。
我这才望见,旱魃的双手皆已是白骨形态,我心中了然,想来,方才那道袭着我脸面而来的凌厉爪风,便是她那双白骨爪子带出的了。
思及此,我望着旱魃的双眸凛了凛,心道,我这长姐到底是在四海八荒里颇有几分恶名的主儿,那心肠还果真是歹毒——竟是一出手便要毁本上仙的容么!
她举着白骨模样的双手,抚了抚发,抬眼望着苍玄君,缓缓道,“苍玄帝君,恩怨纠葛皆是我同荆和的事,我劝你,莫要插手。”
“……”
苍玄君一言不发,只眸色一冷,握着我的右手,唔,确切的说,是握着我手中的荆越剑,手腕微动间便朝着旱魃挥了过去。
他握着我的手,舀着我手中的剑同旱魃干着架,我只觉眼前数道清光滑过,几近晃花了我的双眼,我只隐约可望见,苍玄君使剑的招式,便渀佛是应了习剑之人皆知的三字法门一般——快,准,狠。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我又一次在还未望清苍玄的动作前,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荆越剑直直地抵住了旱魃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