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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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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动的描述:

对于客厅里的教派成员来说,最后10分钟是非常紧张的。他们无事可做,只能把外衣放在膝盖上,坐着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在紧张寂静的气氛中,两座时钟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其中一座比另一座快大约10分钟。当走得快的那座时钟指到12点过5分钟时,有一个人大声地指了出来,但立刻招来人们的齐声反驳,说午夜还没有到来。依斯特曼肯定地说那座走的慢的钟是准确的,因为他在当天下午将它调好了。而那座钟显示离午夜只有4分钟了。

除了一声叫喊之外,这4分钟是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度过的。当壁炉上那座走得慢的钟显示还有一分钟飞碟就要来时,玛丽安紧张的尖叫道:“还从来没有一个计划失败过!”时钟敲响了12点,在沉默的期待中,每一声钟声都清晰得令人心痛。但信徒们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到了这个时候,人们也许一位信徒们会做点什么。午夜已经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离灾难来临的时间已经不到7个小时了,但是屋子里的人却毫无反应。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每一个人都静静地坐着,面部僵硬,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马克一个人动了一下。他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但并没有睡着。后来有人和他讲话时,他只是蹦出一些单音节的回答,但仍旧躺着没动。其他人表面上显得很平静,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在精神上已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渐渐地,痛苦、困惑和绝望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教派。信徒们开始重新琢磨先前的预言和随之而来的信息,而阿姆斯特朗博士和基奇夫人则重申了他们的信念。面对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大家提出了一种又一种解释,但都觉得不满意。在临近凌晨4点的时候,基奇夫人的精神也垮了,她伤心地哭了起来。当她哭泣的时候,她意识到有些人已经产生了怀疑情绪,但她必须要把这个教派维系在一起,必须使那些最需要这个组织的人得到教义的指导。其余的信徒们也开始失去他们的冷静。他们明显地动摇了,很多人快要哭了。时间已经快到4点半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办法应付目前局面。到了这时候,教派中的大部分人才开始公开谈论起这次行动的失败。教派似乎濒临瓦解。

就在怀疑情绪开始遍布整个教派、信徒们的信心开始崩溃的时候,研究人员目睹了前后脚发生的两起不同寻常的事件。第一件事情发生在4:45左右。当时玛丽安基奇夫人的手突然开始“自动书写”起来,抄录了一份上面传来的神谕。神谕对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极好的解释:“我的信徒们,你们静坐一个通宵,传播了许多光明,因此上帝已经从毁灭中拯救了整个世界。”这个解释虽然简明扼要,却并不能使人们完全满意。例如,当听到这个解释后,一个成员便站起身来,戴上帽子,穿上衣服离开了。看来要使信徒们恢复以前的信心还需要一点别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能让信徒们恢复信心的第二件事发生了。在场的那些人后来对此做了生动的描述:

教派中的气氛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们的行为也跟着改变了。在基奇夫人收到解释预言失败的信息后几分钟之内,她又收到了另一条信息,指示她将这个解释公之于众。她立即拿起电话,开始拨打一家报纸电话。在她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有人问她:“玛丽安,这是不是你第一次亲自给报纸打电话?”她不假思索地答道:“是的,这的确是我第一次给他们打电话。以前我从来没有什么要告诉他们,但现在却有很紧急的事情。”她的话引起了全体教派成员的共鸣,因为他们也都感觉到事态紧急。玛丽安刚放下电话,其他成员也行动起来,轮流给报纸、通讯社、广播电台以及全国性的杂志打起了电话,解释预言失败的原因。当他们企图把这个消息令人信服地、快速地传播出去时,他们向公众公开了在此前一直保密的一些事情。仅仅数小时之前,他们还回避记者,认为受到媒体关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现在他们却变成了公众传媒的热烈追求者。

不仅长期以来的保密政策和对待公众传媒的政策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教派对慕道者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以前他们对慕名而来的来访者不是不理不睬,就是敷衍了事。但在预言失败之后,他们的态度完全不同了。他们接待所有的来访者,回答他们的全部问题,并视图改变他们的信仰。教派成员吸收新成员的意愿空前的强烈。行动失败后的第二个晚上,9名来访的高中生与基奇夫人的谈话为此提供了最好的证明:

他们发现她正在电话中认真地与人讨论飞碟的问题,后来他们才知道,她在和宇宙人打电话。她既想与宇宙人保持通话,又想留住她的新客人,因此便把他们也纳入到谈话范围之中。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她都在与客厅里的客人和电话另一端的宇宙人轮流交谈。她是如此希望别人能够改变自己的信仰,以至于似乎不愿错过任何机会。

是什么原因令教派成员的态度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一下子就从排斥异己、对上帝的金玉良言秘而不宣的人,变成了心胸开阔、热情豪爽的传播上帝福音的人。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了这样一个极不恰当的时机呢?当洪水预言失败后,那些不相信这个教派的人更有可能认为这个教派及其教义都十分荒唐可笑。

原来,这个关键的事件就发生在洪水来临之夜的某个时刻,就发生在当预言不会实现的事实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楚的时候。奇怪的是,令教派成员改变态度的不是他们先前对自己信仰的坚定感,而是逐渐产生的怀疑感。他们渐渐意识到,如果关于飞碟和洪水的预言是错误的,那他们所依赖的整个信仰体系可能都有问题。对于挤在基奇夫人客厅里的那些人来说,这种越来越清晰的可能性让他们不寒而栗。

因为为了信仰他们已经走得太远、放弃得太多了,以至于他们不能看到信仰的破灭。而且内心的羞辱、经济上的损失以及旁人的嘲弄都让他们难以承受。因此他们一定要把自己的信仰牢牢抓住,这一点也可以从他们自己的话中看出来。一位3岁孩子的年轻母亲这样说道:

我必须相信洪水将在21号到来,因为我花掉了全部积蓄,我辞掉了工作,我放弃了计算机专业的学习……我已经不得不相信了。

而阿姆斯特朗博士在行动失败4小时后对一位研究人员说道:

我不得不努力使自己相信,因为我几乎放弃了一切。我中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背弃了整个世界。我不能怀疑,只能相信。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不妨让我们想像一下,当清晨来临之时阿姆斯特朗博士和他的追随者们所面临的窘境。他们对自己的信仰做出了巨大的承诺,以至于他们无法容忍其他任何真理的存在。然而,他们那一套信仰却遭到了现实世界的无情打击:没有飞碟登陆,没有宇宙人敲门,没有洪水泛滥,每一件预言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既然唯一可接受的真理已经被物质证据彻底否决了,他们要走出困境只有一个办法:必须为其信仰的正确性建立起另外一种认同体系,那就是社会认同。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在顷刻之间就从守口如瓶的密谋者变成了热情洋溢的传教士,而且还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刻(预言失败使他们对外界的说服力降至最低点的时候)做出转变。他们必须冒遭到轻视和嘲笑的风险,因为得到公众的关注以及吸纳新成员是他们仅存的希望。假如他们能够传播上帝的旨意,能够告诉未知者,劝说怀疑者;如果他们这样做能够使更多的人相信他们的信仰,那他们那个受到威胁的宝贵信仰便可以变得真实起来。社会认同原理这样说道:“认为某种观念正确的人越多,这种观念就越正确”。因此这个教派的任务很明确:既然物质证据不能被改变,那就得改变社会认同。说服别人,你也就被说服了!

死亡原因:不确定性

本书讨论的所有影响力的武器,都会在某些情况下发挥出更好的作用。如果我们要充分保护自己不受这些武器的伤害,我们就必须搞清楚他们最佳的工作条件,以便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最容易受到他们的袭击。对社会认同原理来说,我们已经从芝加哥信徒们的行为知道了它什么时候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那就是信徒们的信心动摇、激发他们积极行动去改变他人的信仰的时候。一般说来,当我们对自己缺乏信心时,当形势不很明确时,当不确定性占上风时,我们最有可能接受并参照别人的行为。

{专家解读:我还记得《后天》电影中绝大多数的人被冻死的情形。仔细回想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可以被当做庇护场所的地方呢,原来他们是听信了警察的话,而对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的警告无动于衷。原来这也是影响力中的原理在起作用。}

然而,在观察他人的反应以消除我们的不确定性的过程中,我们很可能忽略了一个细小但很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为消除自己的不确定性,他人可能也正在观察别人的反应。特别是在形势模糊不清的时候,这种每个人都希望看看别人在做什么的倾向会导致一种名为“多元无知”的有趣现象。充分了解多元无知现象,可以帮助我们解释这个国家普遍存在的一种让人感到费解而又耻辱的现象:当一名受害者在痛苦中挣扎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旁观者伸出援手。

有一个最著名的旁观者对受害者的痛苦无动于衷的例子,它引起了新闻界、政界以及科学界的激烈争论。这是一起发生在纽约市皇后区的一桩普通的谋杀案,一位约30的妇女,吉诺维西深夜下班回家时在所住的街道遇害。谋杀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轻松带过的话题,但在纽约这样的大都市里,对吉诺维西事件的报道只占了《纽约时报》一个栏目中的很小一块地方。要不是由于一个偶然的错误,对吉诺维西事件的报道,也许会与她本人一起在1964年3月的那一天死去了。

巧的是,《纽约时报》大都会专栏的主编,罗森塔尔在案件发生一周后与纽约市的警察局长共进午餐。他向警察局长问起发生在皇后区的另一桩shā • rén案,但警察局长误以为她问的是吉诺维西的案子,于是披露了一些通过调查掌握的令人震惊的情况。每个听到事实真相的人,包括警察局长在内,都对此惊愕不已。原来,吉诺维西并不是很快地、安静地被杀死的。她的死亡过程极其漫长、喧闹、残忍而且相当公开。在最后一刀结束她的求救声之前,shā • rén犯在长达35分钟的时间里,在街上追逐并袭击了她3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38个邻居透过自己家的窗户看到了谋杀案的发生,却没有一个人愿费举手之劳拨打报警电话。

罗森塔尔是一名获得过普利策新闻奖的记者,对好新闻有着灵敏的嗅觉。在与警察局长共进午餐的当天,他便派了一名记者去调查旁观者对吉诺维西事件的看法。不到一个星期,《纽约时报》就在头版刊登了一篇很长的文章,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反响。这篇逐渐深入的报道的基调和中心议题从它的前几段就可以看出来:

在半个小时内,38名皇后区令人尊敬的守法公民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在丘园3次追逐并刺杀同一个女子。

有两次,他们发出的声音和他们卧室里突然亮起的灯光都让杀手吃惊地停了下来。但每一次他都返回去,找到她并刺杀她。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报警。在这个女人死后才有一名目击者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那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负责皇后区侦破工作的助理检察长卢森虽然有25年调查凶杀案的经验,但他仍然对本案感到震惊。

他对许多谋杀案都能倒背如流,但丘园命案却令他困惑不解。不是因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是因为所谓的好人没有报警。

像助理检察长卢森一样,震惊和困惑几乎是所有读过该报道的人的共同反应。这些警察、新闻工作者和读者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38个“好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没有人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连谋杀案目击者们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每一个被问到的人几乎都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只有几个人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无力的辩解。例如,有两三个人解释说他们“害怕”或“不想卷进去。”但这些理由显然都经不起仔细推敲。给警察局打一个简单的匿名电话就可以挽救吉诺维西的生命,而且不会危及到报案人的安全和自由。不,他们不采取行动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或不愿使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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