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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惩罚以及死亡的威胁。随便找一个小小的借口,他就可以被部落里年长的男人派来的一个刚刚通过成年仪式的人痛打一顿;在寒冷的冬天,他不能盖被子睡觉;在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不能喝一滴水;食物也令人作呕,人们会将羚羊胃里消化了一半的草倒在他吃的食物上。如果他破坏了仪式中任何一条重要的规矩,马上会收到严厉的处罚。例如,有一种处罚是把小木棍放在违规者的手指之间,然后由一个力气大的人用手在他的手上使劲地捏,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折断。他对所有这一切都乖乖地顺从,因为人们告诉他,以前那些试图逃跑或者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妇女或未成年男孩的人都被吊死了,尸体被烧成了灰。
从表面上看,这种成年仪式似乎很过分、很古怪。但仔细想想,不论是在细节上还是在原理上,它与学校兄弟会的入会仪式都没什么两样。在大学校园里每年举办的传统“地狱周”活动期间,申请加入兄弟会的人都要参加兄弟会的老成员设计的一系列旨在挑战他们的体力、心理压力以及羞耻感等方面的活动。当一周的时间结束时,只有那些成功地接受了所有这些考验的人才被接受为正式会员。虽然有时候这一番考验也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后果,但大多数情况下只不过是把大家搞得精疲力竭而已。
{专家解读:一些跨国企业在招聘员工的时候采用了类似的策略,他们通过多达十几种各种笔试、面试、小组面试等手段来提高进入公司的难度,来强化进入公司的过程的难度,从而使新员工一旦进入了该公司,忠诚度就相对较高,至少比那些很轻松就进来的员工的忠诚度高许多。这种行为就是这个原理的应用。而且通过这种严格的考察、测试进来的员工对自己企业的自豪感也会由此增加。而那些轻易就招聘来的员工,他们离开公司的时候也非常容易,内心没有建立起来什么明显的自豪感和对公司应该有的凝聚力。}
有意思的是,“地狱周”活动的特点与原始部落成年仪式的特点极为相似。回忆一下人类学家之前总结的铜迦部落的年轻人在“神秘院”经历的6种主要考验。看一下报纸上的报道就可以发现,其中的每一种考验都可以在那些以希腊字母命名的兄弟会的故意折磨人的入会仪式中找到。
原始部落的成年仪式和兄弟会的入会仪式还有另外一点也及其相似,那就是它们都经过了漫长的岁月顽强地生存下来。虽然它们屡次遭取缔或禁止,但这些残忍的活动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殖民地政府或是大学行政部门等权力机构都曾经使用过威胁、社会压力、诉诸法律、流放、行贿、禁止等各种手段,想让这些团体将其仪式中危险和羞辱他人的成分去掉。但所有这些努力都是白斐力气。虽然在官方的密切监视之下也会有一些小小的改进,当通常都只是表面文章。一旦压力解除之后,那些在更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更严厉的考验便再一次浮出水面。
在一些大学里,校方试图通过采取“帮助周”,也就是一个星期的社会服务,或者干脆由校方直接控制入会仪式的方法来消除那些危险的伤害行为。但对所有这些企图,如果兄弟会没能狡猾地躲过去,他们就会明目张胆地加以抵制。例如,在南加州大学学生理查德被噎死的事件发生之后,校长发布了一项新规定,要求所有宣誓入会的仪式都要在校方审查后才能进行,而且在举行仪式时一定要有成年顾问在场。据一家全国性的杂志报道,“新规定引发了一场狂怒的bào • dòng,以至于城市的警察和消防队都不敢踏入校园了。”
学校的其他人对此也感到无能为力,因此干脆放弃了废除“地狱周”的努力。“如果每一条证据都表明,折磨是一种普遍的人类行为方式,那么你是不可能有效地禁止它的。不允许它公开存在只能使它转入地下。你不可能禁止xing茭,你不可能禁止喝酒,你大概也不可能消除折磨。
究竟是什么使得折磨对这些组织来说显得如此珍贵呢?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这些团体使劲浑身解数,来逃避、破坏或反对取缔入会仪式中堕落和危险的成分的种种努力呢?有些人认为,这些组织的成员大都是一些在心理上和社会生活方面不正常的人,他们有一种畸形的心理,想看到他人受到羞辱和伤害。但是事实却不支持这一观点。例如,对兄弟会成员的个性所做的一项研究表明,如果说他们与其他的大学生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他们在心理适应性方面还要稍微健康一点。而且兄弟会向来是以积极参与对社会有益的活动而著称的。但是,他们却不愿意用这种活动来取代他们的入会仪式。华盛顿大学所做的一项调查发现,在被调查的兄弟会分会中,绝大部分都有类似于“帮助周”的传统,但这种社区服务活动都是“地狱周”之外的一项活动。只有一个兄弟会的这种活动与入会仪式有直接的关系。
所以到头来,那些折磨人的元凶都是一些心理上很稳定、对社会也很负责任的正常人。只是在一个特定的时候,他们才和一群类似的人一起,偏离了自己的生活轨道,变成了很残暴的人--这就是当他们的团体接收新成员的时候。那这样看来,入会仪式才是罪魁祸首。入会仪式之所以如此残酷,里面一定有一种对其团体生死攸关的东西。也就是说,这种折磨中存在着一种这些团体要奋力维持的功能。那它到底是什么呢?
我个人的观点是,答案就存在于1959年发表的一项研究结果中。除社会心理学界以外,这项研究鲜为人知。两位年轻的研究员决定要验证一下他们的一个观察: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那些东西相比,人们更加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东西。其实验的巧妙之处就在于,他们选择了入会仪式作为验证这个假设的最佳场所。他们发现,那些经历了非常难堪的一幕才得以参加一个性讨论会的女大学生们,往往会认为自己参加的这个讨论会以及所进行的讨论很有价值,尽管事先已经告诉过讨论会的其他成员尽可能地将讨论会搞得“毫无价值也毫无趣味”。另外一些只要经过一个简单程序就加入讨论会或没有经过任何手续就加入讨论会的学生,他们对自己新加入的这个“毫无价值”的团体的评价就明显差多了。而另一个研究表明,当学生们要经历身体上痛苦而不是面子上的难堪才能加入一个团体时,他们对这个团体的评价往往会更高。一个女学生在加入一个团体时遭到电击的次数越多。她就越会让自己相信这个团体的成员都非常聪明有趣,而它举办的活动也非常有吸引力。
{专家解读:甚至一些传销组织也在利用这个原理,他们给受诱惑误入其中的大学生一些考验、一些艰苦的事情,这些大学生反而热衷于其中,认为是自我锻炼,从而更加陷入这种传销组织中而不能自拔。有得学生就说,凌晨起床在菜市场还没有看门之前捡拾前一天地上的破烂菜叶以及腐烂的蔬菜是一种对意志力的考验和锻炼,也因此,他们认为这样的组织是从现实中为他们好,从而被这些传销组织牢牢地控制着。}
这样一来,那些入会仪式中的折磨、劳顿、甚至是毒打终于开始显得有点道理了。铜迦部落那个眼含泪水看着自己10岁儿子在“神秘院”冰冷的地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父亲;在“地狱周”中一边鞭挞自己兄弟会的小兄弟,一边不时地爆发出神经质笑声的二年级学生,他们都不是丧心病狂的人,他们是为了群体的生存才这样做的。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这种行为却能让未来的成员觉得这个团体更有价值、更有吸引力。
只要人们仍然珍惜并且相信他们努力奋斗得到的东西,这些团体就会继续采用这种既费力又麻烦的入会仪式。那些经历了这些仪式才成为会员的人所具有的忠贞不渝的态度和献身精神,会极大地增强团体的凝聚力和生存能力。实际上,一项针对54个部落的文化所做的研究发现,那些有着最富戏剧性也最严格的成年仪式的部落正是那些最稳固的部落。而严格的入会仪式会显著地加强新成员对团体的献身精神,所以这些团体不顾一切地反对那些旨在消除他们未来优势和力量的举措就不足为奇了。
军事团体和组织也同样热衷于采用这种做法。陆海空三军“新兵训练营”采用的各种手段素以痛苦著称。小说家威廉曾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员,他将自己的亲身经历用文字记录下来。而他的记录无需任何改动就能用来描述铜迦部落的成年仪式:“我们日复一日地在烈日下进行严酷的训练,身体和心理极度透支,训练长官经常随意侮辱并虐待我们。所有关禁闭以及令人胆战心惊的侮辱使位于匡提科及帕里斯岛上的海军陆站队基地成为当今自由世界与二战集中营最为接近的地方。”但在他的记录中,不仅列举了“训练恶梦”的痛苦,还认可了训练得到的预期成果:“在我所人事的前海军陆战队队员中,不论他的精神寄托或政治立场是什么,在经历了这段同甘共苦的日子后,没有一个人不认为那些训练是一个大熔炉,经过这个大熔炉的洗礼,他们都变成了更坚韧、更勇敢、更经得起风浪的人。”
但我们为什么要相信威廉,一个作家对这种事情的描述呢?毕竟对一个专业作家来说,事实与虚构之间的界限是很模糊的。事实上,当他宣称他经历的地狱般的军事训练不仅很成功,而且还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也就是在饱受痛苦折磨的人中形成了一种友爱和引以为豪的感觉时,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呢?至少有一个原因可以让我们接受他的这种说法。这个原因源于一个真实的例子--西点军校学生约翰的经历。他于1988年被西点军校陆军军官学校开除,因为他被控受高年级同学指使侮辱新生。所有西点军校的新生都要受到高年级学生的任意侮辱,这是西点军校的一个传统,以保证新生承受得起西点军校的严酷训练。爱德华兹之所以被开除,并不是因为他不能忍受学校的繁文缛节,在1000多名学生中他的成绩名列前茅。他被开除,也不是因为他对待新生的方式残忍。他的过错就在与,他没有让新生受到那些他认为是“荒谬的、毫无人性”的待遇。我们再一次看到,对于一个要建立一种持久的凝聚力和卓著感的团队来说,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加入过程中的艰辛的。因为这种艰辛会形成一个优势,激励那些不愿接受残酷考验的人。
{专家解读:真理竟然是以如此惨烈的形式让我们不得不接受的。既然人类社会真的就是这样,那么,谁用到谁就会实现自己的目的。于是,有效地应用总比激烈地讨论要有意义。}
内心的选择
不论是c国人改造战俘的过程,还是大学兄弟会的入会仪式,对这些现象的研究都为我们了解“承诺”这一行为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信息。显然,当一个承诺具有主动性、公开性并且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到时,它更容易改变一个人的自我形象和未来行为。但有效承诺,必须还要具备另外一个特征,它的重要性超过前三个特征的总和。为了解这个特征是什么,我们先要搞清楚c国战俘营的改造行为以及兄弟会入会行为中的两个令人迷惑不解的现象。
第一个现象是,为什么兄弟会不同意将社区服务作为其入会仪式的一部分。记得有一项调查表明,社区服务虽然是兄弟会经常举办的活动,但它几乎总是与接受新会员的活动分开的。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付出的努力做出的承诺才是兄弟会的入会仪式所追求的目标,他们当然可以在入会仪式中加进一些令人厌恶而且相当辛苦的社区服务活动了。这种费力又不讨人喜欢的活真是太多了,如修缮一座又老又旧的房子,清扫精神健康中心的院子,或是去医院帮病人倒便盆等等。更何况,这种社区服务活动还可以大大改善兄弟会因“地狱周”活动给公众和媒体留下的不良印象。有一项调查表明,每有一篇对“地狱周”的正面报导,就会有5篇对它的负面报导。所以,仅仅是从公共关系的角度考虑,兄弟会也应该把社区服务纳入他们的入会仪式,但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为了解开第二个谜团,我们需要再回到ab国交战中的c国战俘营以及他们定期为a国战俘举行的政治征文比赛中去。c国人当然希望参赛的人越多越好,因为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写出他们想要的文章。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吸引更多人的参加,那他们为什么不把奖品弄得更有吸引力一点呢?除了几根上好的香烟或是一点新鲜水果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尽管在当时这些东西也很珍贵,但他们还是可以设一些更大的奖项,如暖和的衣服、优先寄信的权力、更多的活动自由,这些都可以让c国人提高参赛者的数量。但是,他们却没有选择那些更大、更让人动心的奖品,而是选择了小一些的奖品。
虽然这两件事情的背景截然不同,但它们应用的心理学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