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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说着话“我说过咱们决不分开,做不到我不会说。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决不许你反悔。”
我紧咬着下唇不肯开口,这一辈子也已经过去大半了。到了这把年纪我们却重新要开始,从这一刻开始重新学习如何去信任彼此,少有差池曾经的一切都将是泡影。爱情这东西不折磨的人体无完肤怎肯罢手。
外面有几声扣门的轻响,他微微一愣,轻声道:“我该走了。”我没有应答,没有转身。我知道他站在门旁等我回头,可能只要我一个微笑。我却没有,我从那面小小的镜里看见他渐渐失望的神色。
他转过屏风从暗门走出去,我其实的可以看到他每一个细小的神情,只是他不知道,我不能回头。回了头我会不许他走,我这份紧绷的坚强坍塌了,以后还怎么在康熙身边装作若无其事。
康熙回宫时带走了弘历的生辰八字,还找了人来算看了一番,说是富贵天然,寿元高厚子息极多云云。总之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命相。
康熙自看了那八字就更加念念不忘弘历这个孩子了。那张纸就放在近旁的案子上,差不多闲了就拿来研看半天。
有时候我也不得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算的有几分准头,未来的乾隆皇帝确实寿高子嗣又多。
我上茶时他正自凝眉沉思,不知想到什么,开口就唤魏珠。魏珠忙来跪倒听旨:“去将弘昼的八字也拿去,让他们一并算了去。”听的我一颗心狂跳不已,算命的难道还算的出我?我不必如此怕事。
那术士一身青布道袍额贴青砖,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还有点儿颤抖,一字一句的回禀,不外乎什么大富大贵逢凶化吉之类的说辞。只是最后说一句:“这位小阿哥只怕有丧母失亲之兆。”难道真的算得到我头上?
“哦?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丧母失亲而已又不是丧权辱国,康熙倒不以为意吩咐魏珠松他出去。这两张八字摆弄了没有几天,二十五康熙主动提出再次赴胤禛的园子进宴。这一次带回的是弘历,只因术士说他幼年有浮灾康熙要带进宫里养育。
十四阿哥临行前宫里开宴,那一派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祥和氛围如同一张薄薄灯纸,简直到了呼气立坏的地步。晚宴结束康熙再次招十四阿哥单独会面,他们父子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高唐云散
六十一年五月,康熙巡幸塞外,第一批随行的阿哥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康熙特意诏令弘历弘昼和几位皇孙随行,一干孩子跟着康熙圣驾住进了避暑山庄。
这日接见了几位蒙古王公,康熙就招孙子们来在屋里给他们出题目,考较学问。一会儿孩子们来了,康熙环视一圈唯独缺了弘昼,皱眉问道:“又出去玩了?”
“回皇玛法,午膳过后就没见着弘昼。”弘历回了话,又自告奋勇要去找。
弘暾有意无意瞄了弘历一眼才开口:“回皇玛法,弘昼出门时孙儿正碰上他,还让孙儿告诉弘历一声,他到四叔那儿去了,孙儿不小心把这茬儿忘了。皇玛法放心,孙儿瞧见有太监跟着他呢。”这话是真是假且不论,既然是找胤禛去,总不会为了淘气。我哭笑不得的看弘历,这么一点儿年纪已经知道争宠踩人了,我的弘昼怎么跟他争?
康熙也没有深究弘昼的去向,转头低声交代魏珠:“你让人去找找看,真在老四那儿自然好。围场野兽多,人是要紧的。”
不一会儿又吩咐我:“取几样点心来。”我垂头应是,出门时恍惚了一下,脚下一歪一阵剧痛,原来扭到了脚踝。我噙着泪只说没事儿,康熙面有不愉:“下去吧,这一瘸一拐成什么样子。”我谢了恩出来。说实话,伤得没那么重,那些痛苦表情倒有六成是装出来的,我只是突然不想在跟前曲意承欢罢了。
回了屋,随行太医也来了。本不甚重,推拿几下上上药油,痛意也就舒缓了许多,只还略有些跛。
“许大人果然是大国手,着手成春,只是奴婢这一步一拐的,再在圣上面前走动是不是难看了点儿?”我猛力拍他马屁,看能不能把病假拖长一点儿。老头儿精明的很,捋着几根半灰半黑的山羊胡点头:“现下不过暂时抒解,筋骨损伤宜静养,最忌行走奔跑过多,多歇些日子也好。”
正说得热闹,有个侍卫着急忙慌的闯进院子来,一面淌着热汗猛喘粗气一面大喊:“大人,大人救命啊。”太医忙迎出去:“放肆,这地儿也是你个男子随便进来的?快快出去。”
“大人恕罪,那马……那马不知怎的惊了,一蹄子踏在我哥胸口上,他……哎呀,求您快去看看吧。”我在门边悄悄探头,那个侍卫的样子我认识,还挺熟,康熙派来监视我的就是他和他哥哥。
太医慢悠悠收拾好一应药具正要跨出门去,猛然拍额高叫:“老朽真胡涂了,应供八爷和十三爷的香薷丸还没送去呢。”
“大人,这眼巴巴等您救命呢。要不您先去,回头奴才去送去您看成不成……”那侍卫死死拽住太医的袍袖,堂堂七尺男儿,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看着有点不忍。
“人命关天的,大人您跟他去便是,八爷十三爷那我送去便是。”到底是一条人命,我扭得不重,换了平底绣鞋还可以勉强走几步,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那侍卫眼里全是感激,轻轻点一下头算是致谢。太医叫随从太监打开药箱,交给我两只尺许长小盒:“用法用量都写好了摺在里头,就劳烦姑娘辛苦一趟吧。”便随那侍卫急匆匆出了门,我点名要那随从太监留下:“十三阿哥行处太远,我脚有伤走不了远道,你送去好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