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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凤也笑。
后来无心问我:“德凤说要和你卖艺去。”我不甚在意随口就问他:“您去不去?”
他叹息轻声道:“我要自由。”
一直以来我都把他们当两个人来相处,忘了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彼此束缚这么多年谁也走不了。
不自主就接口道:“身体不过是躯壳,心自由了,是可以舍弃身体的。”
无心看着我微笑:“原来是我贪恋俗世,却一直责怪德凤凡心拖累。”
我忽然意识到不该说这样的话,然而就像我的奇遇一样,似乎有些事是不可阻止的。
康熙三十四年开了春,我就要去安亲王府作丫鬟,这就是命运,初九的命运,由不得我做主。不去王府就等着嫁人,我想过逃跑,终于没有走成。
最后一次去看师傅时,德凤在院中发呆,脸上是忧伤:“无心走了。”
是我的错,现在我也要走,只剩他一个人,他那么怕寂寞的一个人。
他微微苦笑对我说:“无心说有句话让咱们都记住。”他轻轻的念诵:“放下你的外六根、内六性、中六识,一直舍去,舍至无可舍处,是汝放生命处。”
普普通通一句佛偈,竟让我流了泪。何处?何处才是我放生命处?
额娘一直絮絮的念叨:“过几天就要进府里当差,可不能再像以前,就知道野着性子来。”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女儿失踪了估计天就塌了。我不忍心,我不该这样善良。
我们一早就走着去王府,在王府后门等着。府里的曹管家傲慢的仿佛他是王爷。我只是装乖巧的低着头。
“多谢,大管家。”额娘一脸的感激惶恐的跟管家道谢。
管家不耐烦的摆摆手:“主子们都是慈悲人,刚进府得有日子见不着,以后两个月能回一趟家。”
额娘感恩戴德就差给他跪下了:“您真是咱们母女的恩人。”抹把泪将我拉到跟前儿:
“她爹若知道也能闭眼了。”
那管家看我抱着包袱赶苍蝇般喝一声:“别带这些脏东西,回头带了虱子进去。”
额娘忙把包袱拿回来,又赔笑:“别的不敢自夸,因常给贵人们做活计,这虱子是没有的。”
那管家斜眼瞅我们母女:“如不是看你们母女还算干净明白,早就在外面买人了,何用这样的好事落在你们头上。”
这么久我第一次开了口,甜甜的笑:“大管家放心,这其中的恩德咱们母女都记着,以后不会忘了孝敬您的。”
管家才有了人脸色:“你这丫头是明白的。”
我推额娘:“娘,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她又瞧了我半天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管家带着我从后门进去,先带我去下人住的偏僻院落。正在给我指点住处时有人跑着来报:“大管家,您想想办法吧,格格又把屋里的丫头给撵了。”
管家沉着脸问:“为什么?”
开口便抱怨上了“为什么?说是不认识字,连个书画都收不好。这会子上哪儿去找知书识字的丫头啊?"
管家微怒:“什么话?她是主子,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上头也得答应,你抱怨什么?”那人脸色更苦把头低下赔罪。
这也许是我的机会,走近一步低声对管家说:“大管家,奴婢倒是认识几个字。”
“哦?”有鄙视的意思,他上下打量我:“别夸海口,这可是伺候主子的事,咱们那位格格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我依然面色平静:“是偷偷学过的,学的虽不多。至少论语、女诫还分得清。”
那管家倒笑了:“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认字的。”
于是吩咐来人:“你去忙别的事,我先带这个丫头去见见福晋,看怎么个处置。”又对我说:“看来你还挺有造化,一切等见了福晋就有定夺了。”
我微微笑:“还得靠大管家的美言,今日若真有运气得了好差事,奴婢母女一定好好孝敬管家大人。”
穿屋过廊,我这一身的寒酸,在第一天就有机会来前堂。
这证明了什么?机会是到处都有的。
何为天命
我在屋外候着,竖起耳朵听屋里对话。
“蓉月又要换丫头?那就好好的找,她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在府里,没有个当用的人怎么行。”雍容的女声,年纪应该不小了。
管家赔着小心谨慎:“正为这事儿来回主子,这识字又知根底的丫头不好找。今儿也是赶了巧儿,鄂松家的丫头刚过来了。奴才问了说是认识几个字。”
“鄂松家的?你别诓我?”福晋不信。
那管家忙说:“奴才也怕她说大话是以带来了,您亲自问问就知真伪。”
“让她进来吧。”那位福晋下了令。
管家出来叫我,低声嘱咐;“现在看自己的能耐了。”
我垂着头规矩的进去跪下磕头:“奴婢给福晋请安,愿福晋如意吉祥万事无忧。”
珠帘之后一声轻笑,慢慢的声音传出:“是个伶俐的丫头。”又问:“多大了?”
我头不离地,恭谨而认真的回答:“回福晋的话,奴婢今年满十四岁了。”古人说虚岁,我就虚长自己一岁。
她沉吟,并不很中意我,还得努力又接着说:“请福晋尽管吩咐,来时奴婢的母亲就教导奴婢,侍候主子一定要尽心谨慎。”
“嗯,这话是对的。”福晋还在犹豫
管家在一旁帮腔:“主子,您看这丫头这说话行事,只怕比格格屋里那几个大的还稳妥些。”